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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杯深琥珀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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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萧兮(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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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陆重霜出声,夏文宣先开了口,甚是讶异道:“阿娘来了?”

“是,”葶花福了福身子。

陆重霜说:“我如今卧病在床,衣衫不整,夏宰相若是不嫌弃,便请她进来。”

葶花得令退下,不一会儿,一身朝服的夏鸢款款走入寝殿,她见陆重霜,稍稍欠身道:“殿下。”

陆重霜身子微低,回礼:“夏宰相别来无恙。”

夏鸢轻轻一笑:“总还是这样,上朝、歇息、处理公务,没多大变化……不过今日有几个相熟的同僚跑来,询问我晋王殿下如何。”

“夏大人如何回的?”

“晋王殿下很好,只是昨日淋雨受了风寒,正在家养病。”夏鸢说完,朝独子看去,唤了声。“文宣。”

夏文宣也俯身行礼。

女子谈论政事,男子本是要避嫌,然而眼前的一个是他的妻主,一个是他的母亲,夏文宣便赖在床畔,一言不发地为陆重霜剥胡棒子。

雨到白日渐小,一阵疏,一阵急,却仍同昨日一样的闷。

这类不干不净的天气最为可怖,热气缕缕上涌,湿热的雨阵阵向下落,淤塞的滋味似是在暗示人们不久后又会有一场震天动地的暴雨。

夏鸢让侍从搬来座椅,与陆重霜闲谈:“瑞兰江的奏疏被劫,您也不必太在意。人要死,谁也拦不住,就眼下的情形说,反倒是越拖越好,死得越多越好。等事情瞒不住了,自然会有人倒霉。”她的声音里夹杂着窗外的雨声,一股腐烂的潮气。

“我不在意,”陆重霜说,“倘若南边死十余万生民还不足以震动朝堂,那也不必期盼死到叁十万时,太女会幡然醒悟。”

“看来殿下有了新想法,”夏鸢道。

“没,养病呢。”陆重霜勾唇一笑,意味不明。“本王倒是想问问夏宰相,这么多年,是如何跟于大人共事的。”

“殿下是沙场上过来的人,想必知道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夏鸢道。“我与于宰相同朝做官,她知道我几斤几两,我自然也晓得她的底细,彼此你来我往、我进你退,说到底,不过周旋二字。”

“宰相可以有叁个,尊,却只有一个,”陆重霜悠悠道,“夏大人的周旋二字,怕是不能为我所用。”

夏鸢一愣,继而佯装轻松道:“普天之下,唯独您敢说这样的话。”

陆重霜笑了笑。

短暂的沉默过后,夏鸢又说:“殿下,自古以来,兴衰成败,都是先有事、后有理。周伐商,是商无道在前,还是周伐商在前,这真能说得清?”

“夏宰相透彻,”陆重霜淡淡道。

暗喻已经说到这份上,饶是夏鸢也不敢再进一步挑明。她冲夏文宣招手,嘴上亲昵道,“有段日子没见,阿娘想同你出去说说话”,说着,将独子带出了寝殿。

陆重霜则叫来一直守在门帘外的葶花,命她服侍更衣。

“我俩的话你都听见了?”陆重霜抬起双臂,以便她为自己系好罗裙。

葶花的头垂得很低,小声道:“听见了。”

“夏鸢这是在试我,”陆重霜说,“我猜她隐约知道我有兵。”

葶花的手颤了颤。

私蓄武装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殿下……”葶花抬眼看向陆重霜,面色发白。

“别怕,她现在与我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夏家也在九族之内。”陆重霜安抚。“想清楚这事也好,反倒安心不少。”

“赎婢子愚钝,敢问殿下是什么事?”

“我原以为夏鸢扶持我,是与九霄、于雁璃不对盘,今日才知晓并非如此。”陆重霜声音低沉。“她不怕反,也有心帮我反……夏鸢这个人,野心也不小啊。”

“殿下,昨夜夏公子询问婢子,殿下您是什么样的人。婢子说,殿下为人,远不能用一言两语说清,夏公子却说,他只爱您、敬您……”葶花拧眉,闪烁其词。“婢子心想,夏公子对您是真心的。”

“或许吧,”陆重霜发笑。

她甩了甩熨得笔直的衣袖,同对面人说:“葶花,你是显赫人家出身,尽管祖上无德,害你自卖为奴,你却依旧对世家贵族心向往之。我明白你瞧不起长庚与沉怀南,也明白你心向着文宣,但风水轮流转,你莫要太迷恋那些关陇门阀。”

“婢子明白。”葶花行礼。

陆重霜满意地点头,道:“行了,叫长庚过来吧,我要与他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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