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附近不能有太多护卫。”裘武英言道：“孙龙王麾下人手众多，翁洲岛是他们的老巢，藏匿数千人不在话下。”
“明白了吧？”胡媚儿对程三五说：“真要杀了太元真人，我们会招惹到一大帮道门高手，就算他紫云洞一脉被朝廷杀光了，可其他人照样会找我们报仇。”
“我说的并非是门人弟子。”胡媚儿望向了缘上人，示意他来解释。
“谁啊？”程三五粗着嗓子问道。
他看得出来，这些妖物虽然化作人形，但或多或少还是保有原身特征，而且也不像胡媚儿那样擅长人事交际，仅有那位了缘上人比较会说话。
程三五像是生闷气地嘟囔几句，然后招手道：“你过来。”
那名下属连忙说：“小人是张老派来的！”
“不扯闲话，还是说说翁洲岛的事情吧。”胡媚儿让三妖落座，首先望向余娘子：“我听说最近翁洲岛周围风浪不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哈哈，谬赞了。”程三五随意摆手：“那条铁背鼍龙还未修成人形，哪里能与诸位相提并论？”
那名下属撑着小船靠近画舫，刚登上甲板，就被程三五扯住衣襟高高提起。
胡媚儿提醒道：“请动太元真人的，兴许不是孙龙王，也可能是顾连山或者内侍省的张老。”
倒不如说，这些妖怪已经越发像人了，就算不在圈笼之中，也已经被人道所驯化。
“数万贯？就这？”程三五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那就是勾结逆党了。”程三五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扣上罪名。
了缘上人显然熟知本地人物：“老衲刚刚探听过了，应该是赤城山紫云洞的太元真人。”
“我叫程三五，这次就是来对付顾连山的。”程三五拱手致意，也没太多礼数。
胡媚儿解释说：“天台、赤城相邻，本就有许多佛道中人在此结庐修行，而自从上清宗师白云子在天台山玉霄宫隐居，这一带更是吸引众多高人名士，无论是为拜师入道、参研玄妙，还是投卷酬唱，已然成为本朝道门圣地。”
“就算不谈内侍省的身份，别人正在妓院画舫寻欢作乐，他却悄悄跟踪靠近，光凭这点，挨打就是活该！”程三五觉得自己脾气算好了，当年在西域宝昌社，他就见过不少为了点小事就大打出手、甚至当众杀人的家伙。
“这个家伙很厉害吗？”程三五问。
“是他？”胡媚儿闻言变色：“这下麻烦了。”
程三五则说：“登坛做法、呼风唤雨的道士我也见过，而且就是那位白云子宗师的徒弟。道法高深，不代表擅长厮杀，刀剑加身，照样会受伤流血！”
程三五当然不可能使出全力，否则这名武功粗浅的下属一掌就能被轰碎脑袋。但他掴掌时用上巧劲，除了打碎满口牙齿，血流不止，却没有伤及其余筋骨，但火辣辣的疼痛让那名下属如遭酷刑。
三妖彼此对视，了缘上人半信半疑：“程郎君此言当真？”
话虽如此，可程三五也能感应到，眼前这三位水族妖怪，生机体魄、法力根基皆不如那条铁背鼍龙，也许对于妖物来说，化形为人并非完全必要，保持强悍原身也代表着一种追求。
“程郎君，您胸怀宽广、毫无偏私，可这世上的修行人却未必这样看。”了缘上人感慨一番：“不论道门佛门，乃至于朝廷官府，对于我等妖怪，向无好感，甚至以大举诛除讨伐为积累功德。
程三五望向胡媚儿：“我记得阿芙说过，想要笼络江南群妖，这不就是一个机会吗？”
“哼，让你跟踪！”
“行了，别拍马屁。”程三五对三妖言道：“我写一封信，你们派手下带到湖州吴岭庄阆风馆，交给上章君，后面的事情她会安排妥当。”
程三五沉吟片刻，他在西域那段日子，总觉得妖怪都是横行无忌，吃人杀人再寻常不过。如今看来，无非是西域尚有蛮荒境域，不如中原人道鼎盛，江南之地已经容不下妖物异类恣意活动，必须要修成人形，才能保全自身。
程三五气得发笑：“太元真人勾结逆党，光凭这一点，不仅他本人死路一条，门下弟子全都要受株连，还有谁敢报复你们？”
胡媚儿美眸一转，巧笑嫣兮：“程郎君真是厉害，原本奴家还想如何帮芙姐姐，你几句话就办成了。”
“既然如此，那给你们找条稳妥出路不就好了？”程三五转念便道：“反正我这回去翁洲岛，就是为了铲除逆党元凶，你们既然帮忙，那就是为朝廷和内侍省出力，给你们谋个出身也不是不行。”
程三五皱眉道：“这太元真人看起来不像奸恶之辈，怎么就跟海盗混在一块了？还帮着他们呼风唤雨？”
“不必。”程三五朝胡媚儿说：“弄点声响出来。”
胡媚儿来到窗边瞧了一眼，冷笑道：“是张老派来跟踪的，显然在怀疑我们。”
狠狠掴打一通，算是出了口恶气，程三五将那名下属扔回小船，隔空一掌，江面掀浪，推着小船往岸边而去。
“程郎君神功盖世，赤手屠龙威名赫赫，老衲仰慕已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了缘上人开口便是一通令人大感肉麻的夸赞，想必平日里也是靠这张嘴，唬骗不少信众拿出财货供奉三宝。
“顾连山此人是厉害角色，程郎君务必要小心啊。”了缘上人言道。
程三五没有半点惧怕或紧张不安，反倒兴致昂扬，胸中战意隐隐燃烧，恨不得立刻杀去翁洲岛，一决高下。
胡媚儿则说：“那就趁现在拟定好具体安排。余娘子，你能否画一幅翁洲岛的水陆舆图？好让我们清楚如何出入往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