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瞧了程三五一眼,他咧嘴笑道:“我的掌功是否高深不好说,但我这个人的确挺好色的。就是没想到那个死肥猪也喜欢这一口,他胖成那样,估计不讨女子喜欢吧?”
张纪达环顾左右,看着程三五慢条斯理穿戴衣物,这才明白今番行刺早已被对方识破,自己过去对内侍省还是太过轻视了。
江南地界妖邪鬼祟纵然罕见,却也偶尔在人前出没。张纪达怀疑这碧眼胡姬是修成人形的妖物,寿数悠长,而且听她的口吻,似乎还对听雨楼前人十分熟悉。
双方交手之时,程三五所用掌法招式、劲力运使,与《坎渊九垒》十分相近,只是没有那种引动方圆水气的独特表现。
“是……”张纪达这才发现,自己早就没有那种抛弃一切的胆魄。
程三五表情平淡,似有几分轻蔑:“听雨楼?不曾听闻。”
张纪达正要回话,忽然有两道身影撞破窗户跌入屋中,倒地不起。同样是蒙面黑衣,是方才在屋外放暗器的两名侠士。
这种老怪是万万招惹不起的,张纪达只得躬身道:“请恕我等盲目,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
此一掷之威,足可将城门直接击穿,而且在咫尺之间,程三五几乎无法回避,遑论硬接。
“前辈目光如炬,张某认栽了。”张纪达发狠道:“想要如何处置我等,明说便是!”
张纪达脸色一变,众侠士彼此对视,望向程三五似要寻根究底。
“你肯定不喜欢那个死肥猪。”
“你管得着吗?”程三五并未看过《坎渊九垒》,范中明死后,这部武功原典被隐龙司收走,他当然不清楚其中独门心法。
看出对方无意将局面逼至绝路,张纪达斟酌再三,扔下手中长剑,其余刺客见状,尽管心怀不甘,却也只能照做。
秦望舒命人把兵器尽数收缴,程三五指着身后榻上的几名妓女:“将她们带到别处安置。”
四人分别攻向上中下三路要害位置,可程三五根本不采取守势,双臂虚抱,罡气抟如圆球,牵动四周气流风走,帷帘纱帐飞扬摆动。
“阁下……对本门剑法颇有见地。”张纪达虽然不敢笃定,却隐约觉得眼前女子有一股非人气息。
“还不肯摘面罩吗?”程三五坐下便问。
“那我再问一次,内侍省昭阳君来到江都城,是顾连山告知吗?”阿芙问。
听着二人一人一句,仿佛将范中明当成死人一般,张纪达不禁问道:“那范贼……如今怎样了?”
“怎么?还想反抗?”程三五打量张纪达等人,活动一下手腕:“真要动手,我奉陪到底,就怕场面不太好收拾。人家红袖招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弄得到处是血,总归不太好看。”
但这样一来,行刺内侍省官员便成了天大祸事,莫说他们自己这伙人,只怕江淮武林都要遭殃。
此时这间上房窗门同时大开,以秦望舒为首的十几名悬檐众各持短兵手弩,迅速包围一众刺客。
瓜锤未至,呼呼破风声挟暴烈罡气压上面门,哪怕是钢筋铁骨也能被砸成一滩肉糜,真就是擦着就伤、挨着便死。
程三五叉腰挺胸,毫不掩饰伟岸体魄:“老子是内侍省昭阳君,你们这帮逆贼夜里行刺,居然还敢朝我大呼小叫?”
拿眼一扫,竟是十余根锋利钢针,在烛火光芒下泛着不祥的暗青光泽,分明是带有剧毒。这些钢针尽数朝着程三五各处穴窍射来,倘若结实命中,莫说毒发,光是钢针入体,一身武艺怕是要废掉大半。
“伱为何会用《坎渊九垒》的掌功?”张纪达又问。
而且如果程三五不用玄脉功体,而是运使饕餮邪力,他照样可以将《坎渊九垒》完美重现出来,甚至比范中明本人用得更好。
程三五冷哼一声,罡气鼓荡,钢针倒飞射回,可还不等屋外传来痛呼,又有一名健壮刺客破窗而入,手提两柄瓜锤,直扑程三五。
阿芙敛起笑意,碧眸斜瞥,语气森冷:“我如果愿意,抬手便能灭了听雨楼上下。仅就试图行刺内侍省使者一事,你等背后的师门便要遭灭顶之灾,家中女眷被发卖为奴,连在红袖招卖笑都没资格!”
待得悬檐众带着妓女离开,一片狼藉的房间中,只剩程三五与张纪达等人对峙。
听到这种武林人士惯用的吹捧名声,阿芙忍不住发笑:“看来,你带着武林同道行刺,也没有跟其他们说清消息来路啊。”
“我没那种雅兴。”阿芙话不留情:“只是替张鸷感到悲哀,后人在剑法上未得精要真传便罢了,竟然还是如此蠢笨之辈,轻而易举就被别人哄骗煽动。”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程三五也来了脾气:“夜里行刺,释放迷香,打不过便说自己认错了人,天底下哪里有这种道理?”
“顾连山没有跟你说么?”阿芙微微一笑。
张纪达和一众侠士喘着粗气,气息中隐约能听出难抑颤抖,巨大恐惧笼罩全身,却是连反抗也做不到。
“见笑了。”张纪达心中暗惊,方才那批悬檐众起码还是战斗发生后才赶来,可是从自己进入房间起,就不曾察觉屋顶上还有他人藏匿,足见这名碧眼胡姬修为之高。
张纪达脸色难看,却不敢再随意辩驳,对方言辞中,仿佛将听雨楼开宗祖师当做晚辈小童一般,可见辈分之高。
更奇妙的在于,四人攻势走路被程三五透彻在心,锋芒尚未加身,随着双臂向两翼排开,倒卷而回的气流狂啸而出,宛如海中巨人奋起神威,怒掀万丈波涛。
“不过嘛……嘿嘿!”程三五笑道:“那个死肥猪终究不是老子的对手,而且他练的《坎渊九垒》不正宗,我趁他真气不济的当口,直接将他打倒,然后一刀砍下脑袋!”
众人看着程三五来回比划,表情心思各异,阿芙不由得发笑。
反倒是张纪达脸色几变,仿佛下定决心,猛地单膝下跪,拱手握拳:“恩公在上,为我等江淮武林除一大害,请受我等一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