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要斩你首级!
“小心!”
出声提醒之人是闻夫子,他太熟悉刘玄通了,越是到生死关头,越能爆发出扭转局面的恐怖力量,即便只是一具尸体,也绝对不容轻忽!
然而此时出声已迟了半分,程三五手刀斩落刘玄通脖颈,本来就是以粗线缝合的斩首巨创,始终是这具尸体最为薄弱处,手刀锋芒轻而易举划过。
但在尸首分离瞬间,刘玄通奋动最后余威,一拳轰出,正中程三五胸膛。
已经舍弃神将护身法力的程三五,毫无保留地接下这拳,所有威力灌入身中,后背猛然隆起,头脸七窍喷血,五脏六腑几无完好,遍体筋骨断折大半,身子在一片咆哮拳风中,如同破布般倒飞而出,跌落尘埃,声息断绝。
而仍旧屹立不倒的刘玄通尸身,执念似乎也无法维系,早先渗入龙筋虎骨间的犀利锋芒,此刻由内而外一齐爆发,将这具无首尸身切得支离破碎。
但见漫天碎肉飞散,百年仇怨终究落尘。
长青与阿芙见程三五被重拳轰飞,各自变色,飞奔上前观视,却看到一幅极为惨烈的景象——
歪歪扭扭的四肢,下陷如坑的胸口,七窍鲜血染红脸庞,只余一息生机,油尽灯枯,行将末路。
长青茫然跪倒,看着几乎粉身碎骨的程三五,完全不知如何解救,手足无措、慌乱抓狂。
阿芙也是脸色阴沉,刘玄通最后一拳实在太强,哪怕是高位血族,恐怕也要被一拳轰碎肉身,连自愈复原的机会也没有。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长青出声询问,语气中尽是无助。
阿芙默然不语,她并非不想救程三五,只是这种伤势,什么灵丹妙药都没用了,程三五恐已回天乏术。
“对了,你们……”长青仍然保有几分清明,他回头看向闻夫子与洪崖先生:“你们早就认识程三五,对不对?一定有办法救他!”
面对长青近乎哀求的话语,闻夫子认真起来,问道:“小郎君,你方才应该看见了,程三五视我等为仇雠,我们为何要救他?”
“他、他刚才杀了一个凶恶之徒,他是有功之人!你们不能就这样扔下他不管!”长青平日里自诩口才犀利,但此刻舌头好似打结一般,语无伦次。
“你们连刚才那人是谁都没搞清楚,便与程三五联手将其格杀。若他是朝中贵人,岂不是犯下大逆之罪?”闻夫子捻须反问。
长青一时哑口无言,阿芙回身叱喝道:“你当我们是无知小儿不成?方才那人分明是一具行尸,必定有幕后主使操弄摆布。趁我们内侍省查案之际突然杀出,搅扰公务,到底谁才是谋逆之辈?”
“倒是伶牙俐齿。”闻夫子一挑眉,随后轻叹笑道:“救他之物在你身上,问我等作甚?”
阿芙闻言眉头微皱,转念即明,取出方才与乌罗护战斗中顺手拿走的小革囊。
“你是说这东西?”阿芙猜测乌罗护追杀大门艺就是为了这个小革囊,其余反倒不重要。否则以乌罗护的能耐,随便一道闪电就能将大门艺劈死。
“此物名号甚多,各地说法皆有不同。”闻夫子正打算卖弄学问,看到阿芙那要杀人的目光,只好言道:“道门之中管这东西叫做‘玄牝珠’,乃是天地山川自然孕育的精纯生机,有生生不息、赞育万物之功,能助妖魔换骨化形,彻底摆脱原身、尽消阴滓。若是拿去献给当今圣人,那可是大功一件。”
阿芙听到这番话,又是换骨化形、又是摆脱原身,脸色不由得一变,她这才明白手中之物何其珍贵,完全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奇珍异宝,居然这么巧就落入自己手中。
“这东西……真的能够救程三五吗?”阿芙声音有些低沉。
“绝对可以,不过最好趁他还有一口气在。”闻夫子盯着程三五说:“直接放在丹田气海,玄牝珠自然就能护住生机元气,往后再慢慢调理不迟。”
“我来吧。”长青对阿芙说:“我施法为他导正筋骨经脉,然后带他回伏藏宫,那里有用于疗伤的地乳池。”
然而阿芙握着革囊没有动作,长青抬头看向母夜叉,这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你、你难道要独占此物吗?”
阿芙在得知玄牝珠的妙用之后,心中贪欲大炽。若是得此宝之助,不仅能够摆脱血族原身种种弊端,修为境界想必也能更上层楼。以阿芙过往积累,先天境界不再遥远,真正的仙道长生也绝非奢望!
成道机缘就在掌心,真的要把这份前途让给一个将死之人吗?说到底,自己与程三五从来不是什么恩爱眷侣,无非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罢了,哪怕是床榻上的那些事,也都是充满了算计。
“她如果敢独占玄牝珠,我现在就杀了她,保证尸骨无存。”洪崖先生看着阿芙因为犹豫不决而几番变色,暗中传音道。
闻夫子却不大在意:“你这也太狠了,我们又不是没办法救程三五,直接带着他缩地回太一龙池便是了,几个月的功夫保证完好如初。”
“你难道要弃程三五于不顾吗?”长青见阿芙迟疑不动,当即拔剑而出,声音发颤:“交出玄牝珠,我要救程三五!”
阿芙从来就不曾怕过长青,她甚至懒得多看对方一眼,握着手中小革囊反复观视,最终极不情愿地缓缓伸出,紧咬下唇,话语像是从牙缝间迸出:“趁我后悔之前,赶紧拿走!”
长青喜出望外,一把夺走革囊,风一般跑到程三五身旁。
揭开革囊之后,里面是一枚与樱桃差不多大小的丹丸,轻如鸿毛,隐约可见其中五光十色。
长青小心翼翼将玄牝珠放在程三五小腹丹田处,就见丹丸好似冰雪消融般,转眼没入程三五体内,丝丝灵光漫溢周身,微弱生机得以重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