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朗男子见状并未慌乱,只是轻声一笑,面对乌罗护操控草木土石的手段,他毫无惧意,扣指虚弹,罡气凝成数道锋锐芒刃,轻松裁下大片枝叶。
然后一蹬树干,身形直扑乌罗护,招式路数赫然一转,变得刚猛霸道,手刀直劈而下,掌沿竟浮现白炽热劲,足可削铁熔金。
乌罗护再次感到那股怪异变化,惊怒之际,沉声低喝,宛如山林老精,周身狂风急旋,直接平地升起一束龙卷。
俊朗男子手刀未及劈落,身在半空,直接被狂风卷入其中,不由自主失衡旋转。
可即便如此,俊朗男子仍然不见慌乱失措,在急旋狂风中稳住身形,奇诡多变的罡气向外扩散,竟然与龙卷狂风同流,轻松挣脱制约,向外飞脱。
乌罗护见此情形,心中难得生出焦急念头,眼前之人仓促间无法杀败,面对自己的攻击,完全是一副嬉戏游玩的态度。
“哦?不动手了?”俊朗男子飘然落地,笑着打趣说:“也幸亏是在太行山,如果是在白山,我此刻恐怕早就变成一地碎肉了吧?”
乌罗护的面容被骨面甲遮掩,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神色,但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野蛮直白的凶恶气息传出,比什么虎豹豺狼还要强烈,摧人胆魄。
“我是来谈事的,不必如此满怀敌意。”俊朗男子直言道:“而且要是打斗动静太大,只怕会引来其他人,尤其是先前重创你的那人。”
“你认识他?”乌罗护问道,语气生冷,充满不信任的意味。
“有所了解。”俊朗男子负手踱步,毫不设防,神态异常自信:“据我所知,他应该叫……楚渔父,算是中原一位隐世高手,他会出手解救大门艺,这背后恐怕另有深意。”
“果然!就是他救走了大门艺!”乌罗护的怒火就像即将喷发而出的岩浆,隐隐作动,使得四周气机沸腾起来,让常人难以立足。
“我可以帮你杀大门艺。”俊朗男子仍是一派轻松,浑然不觉对方怒意,嘴角微微翘起。
乌罗护根本不在意大门艺的生死,他只是要夺回神木之心,此物乃是白山黑水间孕育出的神物,对自己无比重要,也是对抗中原不断扩张的契机之一。
因为乌罗护发现,渤海国这些东胡部族,也越发变得像中原了,衣冠物用、制度风气不断模仿南方,对山川的索取搜刮也是越发贪得无厌。
“伱为何要帮我?”乌罗护对眼前之人尤为忌惮,如果能够一举将他格杀,自己绝对不会留手。
俊朗男子神色庄重地回答说:“楚渔父此人暗中操弄时局,图谋不轨,对朝廷是一大危害。他出手解救大门艺,想必是看中此人渤海国主之弟的身份,想要扶植听命于自己的傀儡。”
“你是大夏朝廷的人?”乌罗护质问道。
“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俊朗男子轻轻拂袖。
乌罗护冷哼一声,肉眼看不见的力量向外扩散,四周草木土石全都活了过来,树梢上的数百鸟雀飞临,眼露凶光,如同召唤千军万马,对俊朗男子形成包围之势。
“我不喜欢虚伪狡诈之徒!”乌罗护言道:“你如果不肯表明身份,我也没必要跟你合作!”
俊朗男子一摊手:“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乃大夏内侍省的绣衣使者,不久前受到密报,得知大门艺与楚渔父等人私下勾结,绕道逃亡至大夏境内,我目前奉命调集得力人手进行围剿。”
“你当我是傻子么?”乌罗护当即反驳:“大门艺早就变得跟中原人没两样了!如果不是信任大夏皇帝,为什么还要往你们这里逃?”
“大门艺的生死,朝廷其实并不十分在意。”俊朗男子言道:“我朝圣人有意广拓疆域,边镇将士也希望建功立业,渤海郡国早已被视作囊中之物。毕竟当年渤海郡国本就是趁着营州之乱时,靺鞨诸部逃往海东所立。
“不过为了师出有名,最好还是由渤海国自己先行挑起战乱。而大门艺勾结楚渔父这等阴谋逆党,说明他用心不纯,必然也是打算来日代替其兄长大武艺统治渤海国。你敢说大门艺真的毫无此等打算吗?”
乌罗护一时间无言以对,在他经历的漫长岁月中,父子兄弟为了权力地位彼此相残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就算他没有特地去了解大门艺的心性,但说此人打算取代兄长,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所以你要杀的,是那个叫楚渔父的家伙?”乌罗护歪了歪脑袋:“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帮你?”
乌罗护对中原了解不多,但不代表他就是愚笨无知。既然知晓大夏要吞并渤海郡国,此事对自己没有半点益处,那为何还要帮助他们铲除强敌呢?
俊朗男子笑容平淡,语气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既然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我此来不过是为了寻找可以合作之人,大夏朝廷还没到非要指望你才能办成事。
“不过你最好明白,渤海国对你这位白山真岳之灵,也谈不上有多尊崇。尤其是伴随渤海国人丁滋生,耗费日增,渔猎樵苏难以禁绝,白山黑水这片蛮荒地界,迟早会变成久受耕耘开垦的良田林场。到那个时候,你又是否能像今天这般跟我讨价还价?”
乌罗护周身气势顿时消沉下去,对方所言正是他心中最为忧虑之处,就算渤海国真的抵挡住大夏讨伐又如何?渤海国的强盛壮大,对自己真的有好处吗?
哪怕是大武艺想要与大夏对抗,但他实际上处处效法中原制度,大力吸引儒生文人、僧人道士,兴修学馆寺观,传统的巫觋萨满已经渐渐不为渤海国民所喜。
这种近在咫尺的衰败,让乌罗护迫切感受到生死存亡。他不得不承认,利用渤海国抵挡中原这个庞然大物的扩张,恐怕难以达成。
如此一来,神木之心就变得尤为关键,唯有尽快夺回此物,让自己脱胎换骨,才能够应对此等存亡劫数。
“好,我可以帮你。”乌罗护说这话时,语气极为不甘,居然要被一介凡人驱使,这是何等屈辱?
“既然如此,那便好生谋划一番,务求一战功成!”俊朗男子抚掌而笑,如同春风和煦。可这副模样在乌罗护看来,充斥着诡谲莫测的恶毒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