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维持这种地位,祝融府每年上下打点耗费不知凡几,不论是新来本地赴任、还是升迁去往别处,迎来送往的礼数全都不能少。
其实府主杨无咎最厉害之处,不是他的武功多高,而是摆平官府的能耐。
可如果官府真的有人一门心思要找祝融府的麻烦,仍然是难以处理,不能仗着江湖人的性情行事。
先前袁通天的一名手下赶到衡阳祝融府,告知渌口戍事情,众人都以为随便派遣一名义子,带着几十名好手,将杀害袁通天的家伙弄死,然后接管渌口戍。
但府主杨无咎却十分谨慎,安排了赵邳三人一同前往。而赵邳自己,过去就是负责协助杨无咎应付官府,此次由他带头,会不会是府主另有深意?
“冒犯?”秦望舒神色冰冷:“不止是袁通天冒犯我,你们整个祝融府都冒犯到我了。”
赵邳眉头微扬,他也不生气,毕竟从杨无咎发迹到祝融府不断壮大的这些年里,招惹的仇家不计其数,有人逃出生天,找到更大的靠山,回来报仇雪恨,对赵邳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是这些报复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有些人甚至是无缘无故在郊野半道就被截杀,也不知到底是何人出手。久而久之,江湖上便传说杨府主是得了祝融大神的庇佑,想要害他的人自己会先遭殃。
赵邳对此半信半疑,正要追问是哪桩旧事,一旁石庞忽然开口了:“你姓秦?江陵安兴庄的秦骧与你什么关系?”
秦望舒闻言,脸上立时浮现杀意,玄阴真气鼓动,腰间剑鞘蒙上一层薄霜。
“安兴庄?”赵邳追随杨无咎不如石庞早,一些发迹初年的大阵仗无缘参与,看现在这样,石庞应该是认出秦望舒的来历了。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后院便传来一阵打斗动静,一名下属来到堂前,低声对秦望舒说:“后院有人潜入,试图在食物下毒,被我们发现了。”
“知道了。”秦望舒随口应声,抬眼望向赵邳等人:“看来你们贼心不死,还想耍弄这等卑劣伎俩。”
赵邳脸色有些难看,麻老出身苗蛮,通晓驱使毒虫毒蛇的秘法,早年靠着杨无咎的协助做上部族头人的位置,随后死心塌地追随。
麻老武艺不差,而且驱蛇施毒的手段,备受习武之人忌惮,寻常江湖人士往往悄无声息就能被他放倒,像这样被中途察觉,还是头一回见识。
“秦娘子,事已至此,我也向你明言。”赵邳沉声道:“你杀了袁通天,抢走一批奴婢,大大坏了我祝融府的规矩和生意,免不得要付出一些代价。看在江湖同道的面子上,你如果肯随我们回衡阳赔礼道歉,我们不会为难。”
“你这套说辞,过去可曾有半个人听从?”秦望舒拔出剑来,霜寒气息弥漫开来。
赵邳不再说话,瞥了石庞一眼,这位高大汉子拔刀上前,一股炎风功劲透体而出,与霜寒剑意分庭抗礼。
“炎风刀法?”秦望舒见状一惊。
“受死吧!”
石庞没有浪费口舌卖弄本事,飞身扑出,同时舞出一片刀光,当头罩下。
秦望舒惊而不乱,她过去与程三五对练了无数次,炎风刀法的招式理路、以及各种变化,已远不止铭刻心中,而是化为身体本能。
无需思考,剑锋上撩,刺骨霜寒在炎风中撕开一道缺口,同时剑气刺向石庞肩头,刁钻巧妙到了极处,逼得对方不得不侧身躲闪。
与此同时,张藩也拦住试图合围夹击的赵邳,二人交手几招,一时难分高低。
张藩自己不觉得有何异常,赵邳却暗道不妙,这群人全都不是无能庸辈,这么多高手聚在一块,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
此时堂内斗得最为激烈的,仍然要数秦石二人。石庞刀卷炎风,声势浩大。而秦望舒则是凭借灵动身法,游移闪避刀锋的同时出剑,每一下都能巧妙命中对方刀法破绽所在,让石庞深感难以应对。
你来我往几十招,石庞虽然尚未受伤见红,但已经领教到对方本领,挡下封喉一剑,后撤几步沉声喝问道:“你懂炎风刀法?”
“你以为这套刀法,只有祝融府传承么?”秦望舒挥剑进逼。
砰砰几声,一道矮小身影从后堂穿出,甩开身后追击人手,与赵邳等人并肩而立。
“不太对劲,这伙人武功很高,不是寻常货色!”麻老手臂负伤,阴沉着脸。
“撤!”赵邳当机立断,自己已经处理不了这桩麻烦,宁可回去之后被府主训斥,也不能把性命丢在此处。
三人十分默契,石庞一通乱斩逼开秦望舒,抽身退开的同时,麻老扬手掷出自己秘制的毒烟丸,大团毒烟立刻充塞堂内,让秦望舒等人一阵口鼻呛痛,连连咳嗽。
这毒烟无法将人毒死,三人不敢停留,立刻转身离开旅店,刚冲出门,忽然被一道巨大阴影所震慑,不由得停住脚步。
定睛望去,一名魁梧奇伟的男子骑着一匹枣红大马,仿佛是一堵参天高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哦?你们是谁?”魁梧男子手中把玩着一块满是孔窍的黄金,他的目光移到石庞身上,略感意外:“炎风刀法?”
石庞感觉到来者强悍得不可思议,强烈恐惧化为冲动之举,不顾一切奋身怒劈,打算强行杀出一条路来。
魁梧男子动也不动,仍是骑在枣红大马背上,眉头微微一动,肉眼看不见的极致锋芒无端发出,石庞身形在半空中直接被斩成几十截,血肉洒落在地。
“嗯?这么多?”魁梧男子似乎有些不太满意,看着地上一堆切口平整的尸块:“原本只是想要砍断四肢的,结果碎成这样,看来还是要多用功啊。”
而看着石庞毫无征兆地被斩成碎尸,赵邳与麻老身上沾染血污,心中大为惊骇,似乎连逃跑都忘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