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为何会在这?”楚婉君螓首一歪,如瀑青丝垂落肩头,语气空灵,并无诘问之意。
长青故作沉稳:“我夜里行功,真气略感躁动,所以出门透透气。”
楚婉君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随后说:“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长青有意回避楚婉君,于是说:“夜深露重,三娘还请早点歇息。有什么事,明日白天见面再说吧。”
“不行。”楚婉君声音很轻,语气却十足坚定:“我听说你即将成婚了?”
“是的。”长青正色道:“所以我们不宜深夜私会,还请三娘自重。”
楚婉君脸上浮现一丝茫然:“我最近好像记起一些往事,但脑子里很乱。”
“既然如此,三娘更该安心静养。”长青无奈,破除心魔并非从此后顾无忧。当重新忆起过往,内心悲痛不会稍减。
“我记不起三郎的模样了。”楚婉君脸上表情有些古怪,眼角微微抽搐,像是过去发狂征兆。
长青一愣,机敏如他也不知如何应对。
就见楚婉君两手紧紧抱着臂膀,好似受寒一般,声音细如蚊呐:“你能不能陪陪我?就像三郎那样。”
长青心中不忍,上前一步,又忽然停住,强行板起脸色,沉声说:“我不是三郎,你认错人了。”
唯恐自己犯错,长青转身欲离。但不等他走出几步,楚婉君便从后面将他抱住,两团绵软紧贴,衣物布料恍若无物。
“三娘,你做什么?!”长青猛地一惊,试图挣脱束缚,然而楚婉君双臂紧紧围着长青躯干,力气极大,长青几番掰扯毫无变化。
楚婉君双手在长青身上游移,十指灵巧非常,一番挑弄,将他身上衣袍扯得松松垮垮。长青大为惊恐,沉喝一声便要施法逼开楚婉君,哪怕此举可能让对方受伤。
但楚婉君显然预料到长青此举,剑指连点,长青身中真气立时受制,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虽说长青道法精深,但武功却是远远逊色于楚婉君,轻而易举被对方摆弄倒地。
楚婉君跨坐在长青身上,目光迷离,带着依恋神态,轻轻抚蹭着男子。
“就一晚,就让我放肆这一晚,好么?”楚婉君面容凄丽,泫然欲泣,兰麝芬芳随着口鼻吐息吹到长青脸上,让他不禁着迷。
长青已经不知该如何拒绝了,只是有些恍惚地点点头,随即被两片温润甜香的唇瓣堵住了嘴。
漫漫长夜,一团烈焰迸发开来。
……
婚期将近,吴岭庄上下张灯结彩,达观真人飘然而至,让长青大感意外。
“师父,您怎么来了?”得知消息的长青匆匆出迎。
“你要成婚,我怎能不来。”达观真人笑容和蔼,望向不远处的程三五:“也要多谢程郎君,为吾徒终身大事费心操劳。”
“不费心、不费心!达观真人言重了!”程三五哈哈笑道。
长青知晓是程三五传信给达观真人,算算时日,或许自去年起双方便有书信往来。
“弟子不肖,这种大事没有主动和师父禀报。”长青低头惭愧。
达观真人对长青的管教并不严苛,甚至说得上是宽松,他平淡笑着,抬手轻抚长青头顶:“当年你下山之前,为师就说过,你若要成家立业,为师不会干涉你。人总归要为自己负责,我辈修道更该如此。”
“弟子受教了。”长青转而又问:“师父之前不是在宫中讲道么?为何会来到江南?”
“我能讲的都讲完了,圣人赐金放还,自然无事。”
达观真人说这话时,略带几分遗憾。长青明白,自己师父研习道法兵法,正是希望学有所用。如今圣人赐金放还,显然就是不打算对他委以重任。
“既然如此,那师父不如暂留江南?”长青兴致颇高:“江南灵山秀水,正适合修真炼道。弟子这些日子也结识了不少修行中人,若有闲暇可去寻访一番,谈玄论道。”
“这样也好。”达观真人点头应承。
此时何老夫人闻讯来到,这些日子下来,她业已听说长青与陆相父子不谐,或许达观真人才更像是男方家长。
两边相谈正欢之际,程三五找到阿芙,悄悄询问道:“达观真人看起来有些低落?他在长安遇到什么事了?”
“我收到消息,据说是有几位天竺番僧来到长安,传授大毗卢遮那教法,被圣人奉为国师,并于内廷修造坛座道场,供养番僧。”阿芙表情平淡道:“达观真人和几位集贤院仙师认为番僧所授并非正宗佛法,难免有些怨怼之言。”
程三五不解:“当今圣人不是向往长生么?道士应该更吃香吧?”
阿芙冷笑道:“你真以为当今圣人对道门是毫无保留地信任么?圣人要的,是道门为其所用,以定天命正统。之前赤城山紫云洞一门宣扬谶语你忘了?那也是道士搞出来的。”
“哦?那事出结果了?”程三五好奇问道。
“不好说,白云子宗师仍然在负责五岳之祀。”阿芙轻托下巴:“要我猜测,圣人对谶语妖言和废帝子嗣颇为忌惮,礼敬天竺番僧,也是一种表示。”
“说到废帝子嗣,你是否找到什么线索?”程三五问。
“没有。”阿芙摇头叹息:“我也有些后悔了,当初探听到那废帝子嗣的所在时,就应该将他绑走。结果如今遍寻不得,反倒成了长久隐患。”
程三五嘿嘿笑道:“反正你可以借着搜寻废帝子嗣的名义,继续留在江南。”
阿芙正想说些什么,秦望舒悄无声息来到,禀报说:“江都的叶主事传来消息,楚中丞带人来到,随行还有十太岁中的柔兆君和重光君。”
“哦?为了请我离开,这阵仗可真不小啊。”程三五从容不迫:“且让他们来,等我参加完长青的婚事,也是时候动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