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班时间,还不等他找人问问外面的人是怎么回事,李梓曼便一脸激动地敲开了他的门。
“常医生你太厉害了,崔家那小孙子的左耳朵能听见声了!”
“哦。”常七已经给崔壮施了七次针,算着日子确实应该能听见了,所以对这件事他并不意外。但他不意外不代表别人也能平静接受,大家一开始觉得他给崔壮治病应该也只是试试,毕竟崔家带着崔壮看过不少医生都没治好,而且在大家看来,耳朵聋了就是聋了,哪有还有治好一说,所以现在一听常七居然把人治好了,都觉得他厉害得不行,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叫他“小神医”了。
李梓曼见常七反应平平,心中对常七更加佩服了,只有对自己医术无比自信才能做到这么宠辱不惊,她突然觉得自己弟妹可能很快就能抱上孩子上了。
两人正说着,崔壮一家就进来了。常七发现这一家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之前他看见崔壮还觉得这个小孩有点怯懦,现在再看那份怯懦已经淡了不少,小孩腰背挺得很直,一进来就看着他笑,眼中充满神采。
崔父手里拎着一箱杏仁露,常七见他要放下立刻上前阻止,两人几番推让之下,崔父发现常医生真的不收只好算了,他把儿子推到常七面前:“这次真是谢谢常医生了,不过小壮现在的左耳朵只能听到近处的声音,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正常?”
常七给崔壮把了把脉,又测试了一下听力,道:“以后三天来一次,再治疗一个疗程基本就能恢复原来的听觉了。”崔家人听完喜不自胜,不断地邀请常七去家里吃饭,常七面对这种朴实的热情有点无奈,眼神求助李梓曼,李梓曼看着常七一脸头疼的样子觉得分外好笑,不过还是上前将崔家人安抚下来并送了出去。
崔壮这件事最开始只在附近人家中流传,但很快整个庙头村的人都知道了,一时间村里很多有陈年顽疾的人都来挂常七的号。这天下午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走进常七的诊室,妇女叫黄燕春,一头酒红色的卷发,抹着红唇,脚下一双黑色高跟鞋,手里提了一个黑色小皮包,整个人看着有点富态。
黄燕春说她过一段时间便会全身发痒,已经持续发病三四年了,吃过各种止痒的药,只能减轻却不能根治,最近听邻居说起医院里有个“小神医”,她便决定过来试试。
常七把完脉,又看了看她身上的痒疹,最后把视线集中在黄燕春的头发上。
“大姐头发的颜色挺好看的,看着像才染过不久。”常七嘴角带着浅笑,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黄燕春听后拢了拢自己新做的发型,脸上现出几分满意:“这可是我闺女新进的染发剂,可贵着呢。”
常七点点头,声音不急不徐:“原来大姐的闺女是开理发店的,怪不得您这病好几年了都没好。”黄燕春一听心中一紧,还不待说什么就听常七继续道,“但是您的皮肤不适合接触这种药剂,会过敏,您每次犯病应该都是在染发之后吧?”
黄燕春一回想,确实能跟常七说的对上,因为自己女儿开的店,染头发不花钱,所以她时不时就要染一次,这也导致她的痒病发的比较频繁,但因为其它染发的人都没事,她也从来没怀疑自己对这东西过敏,每次都是吃点药稍微克制一下就不管了。
常七告诉她病因便写了个药方,这种因药物刺激而导致的全身瘙痒,他以前接诊过一例,只不过过敏的源头不同,但治疗方法却大同小异,他开完方子去药房抓了三剂药,递给黄燕春:“回去将这药熬成汤喝了,每天一剂,三天就能痊愈。”
“那我以后还能染头发吗?”黄燕春拿着药,不死心地问。
“最好不要。”常七看着她时尚的打扮,语气中带着几分劝解,“虽然我开的药可以治疗您的病,但您本身对那些药物过敏,长期接触还可能会诱发其他的病,得不偿失。”
“好吧。”黄燕春拿着药失落地离开了,她本身就是一个爱美的人,本以为女儿开了理发店,她可以随便折腾了,没想到居然会药物过敏。她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药,不知道自己来看病是对是错。
李梓曼走门外进来:“那位大姐病得很严重吗,出去的时候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常七摇摇头:“已经给她开了药,很快就能好,不过现在有了退路,说不准她会愿意继续得病。”
李梓曼疑惑:“啊?”
常七把黄燕春的病因跟李梓曼说了说,李梓曼听完后也是一脸赞同:“这还真说不准。”现在既然有了治疗的法子,而黄燕春又那么爱美,说不定还真会一边染发一边喝药,不过那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对了,江续那小孩是不是好几天没来找你了?”
“是啊。”从县城回来后,他就没再见过江续了,以前江续常来的时候他不觉有什么,现在冷不丁地消失几天他还有点不习惯。难道是因为上次江续在医院闹了个乌龙,他说不让江续来找他,所以才一直没来?
“听说他家的花生让人偷了。”李梓曼对江续家地里遭了贼的事还挺同情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偷了他家整整一个畦。”李梓曼只是想起这件事来随口说了几句,说完便回去继续工作了。
常七听后却不禁动了气,小孩辛辛苦苦种的花生就这么让人偷了,那贼实在可恶。
白皙的手指在桌上敲出有节奏的声响,他想着该怎么安慰一下伤了心的小孩。
第25章 (二更)柠檬香皂
江续家刨完花生,江续便煮了一些打算给常医生送过去。本来前两天常医生来给他爸针灸的时候,他就想煮的,可当时家里忙着拾掇花生,实在没空,甚至他俩连话都没说几句,他就又要往地里赶,就这样一直拖到今天家里都忙清了,他才有空煮一些拿过去。
因为出门晚,他直接去了常医生的宿舍,但敲了几下门之后,却发现常医生好像不在,他只好原路返回。他刚进家门,正好听到家里的坐机响了,接着便听见江红在屋里喊他接电话。
“来村子外的旧桥底下。”
江续挂了电话还有点懵,不明白大晚上的常医生不在家,跑到旧桥下去做什么?不过他还是马上过去了,一来担心晚上常医生不安全,二来觉得两人这样有点像偷偷约会。自从那天县城回来后,他觉得他已经管不住自己的的脑子了。
他们村子外面有一架旧桥,已经建了七八十年了,自从新公路建起来以后,从旧桥走的人就少了。但大家去地里的时候还是习惯从旧桥走,旧桥连通着旧公路,公路两边便是庄稼地。常七所在的旧桥底下原本是半沙地,后来人们种地种多了,那里有一部分地也渐渐可以种些粮食了。
江续到那里的时候,便看到常医生戴着一顶帽子正站在桥下等他。他快速跑过去,话还没说就被常医生拽着往地里的方向走,随后两人便进了一片玉米地。他的心扑通扑通的,不知道常医生这是什么意思。以往电视上播放过不少在夜黑风高的晚上,有人在玉米地里杀人放火的案子,想到这儿他禁不住一颤。
常医生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随后又继续往前。江续摸了摸外套,心里不由地安定下来,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好笑。
江续一直跟着常医生走到玉米地中心附近才停下来。
“送你个礼物。”
常七神神秘秘地说完,便往旁边移了一步。
“唔!”
江续捂着嘴往旁边退了一步,抬头时正好对上常医生笑盈盈的眼神,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常医生这是把别人绑架了?
常医生说的礼物,显然就是面前这个躺在地上被粗麻绳绑着手脚,嘴里塞着破布,眼睛上蒙着一件破衣服的男人,而且这人似乎还晕过去了。
“偷你家花生的应该就是他了。”常七缓缓地说道。
之前听江续说他家种的是早花生,熟的比较早,附近其他人家的花生都要再过些天才能收,有这个时间差,常七便给他堂哥打了个电话,让他堂哥买了几个微型摄像头寄过来。
他打听过除了江续家其实还有几家的花生和玉米也被偷了,被偷的几家的地都挨着公路不远。江续家的花生地在公路旁边,但因为前面有一块成熟的玉米地,有高高的玉米杆挡着,即使有人偷花生在外面也很难看见。于是他挑了几个觉得小偷还会光顾的地,在周围插了几根木杆,上面挂上破布,假装是用来驱鸟的,而实际上他把摄像头偷偷地安在上面了。
因为知道小偷肯定是晚上来,所以常七这几天每天下班都在电脑上观察几个摄像头里的东西,前几天一直没有动静,他还担心计划要落空,没想到今天终于让他抓到了,所以特意叫江续出来让小孩高兴高兴。
听到常医生为了给他报仇费了这么大劲,江续不禁有些感动。农村里庄稼被偷的事基本每年都会发生,但除了一些值钱的庄稼,比如西瓜,其余的庄稼大家很少会晚上去地里看着。
像之前他在地里看着豆角,只是因为豆角需要半夜就摘,而且那块地里有窝棚,所以晚上他才睡在那里。但花生那块地在另一个地方,没法看也没必要看着。而且很多人家其实都有被偷的心理准备,因为没法避免只能认命。毕竟从来没听说哪户人家为了防小偷去买摄像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