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洒了如此之多的灵石之后,她也必须要见到自己满意的结果。
还滞留在大景国都之中的修士人人自危,凡人无恙,但他们就是最好的靶子。而偏偏,大景修士们的头脑江惟却被言轻给困住了。
国都之中,唯有一人十分悠然自若,甚至觉得这样的烟尘战火还真是久违了。
夏无商在废墟之中闲庭信步,而江闻月小心翼翼跟在他的身后。
他状似无意,好像在对国都的废墟说话。
“一个大国的都城,只有毁灭的样子才最美。”夏无商的语调之中,带着一丝痴狂之感,“我从小就在想要怎么毁掉镜影城——我知道我哥哥也是这么想的。”
他很少谈及这些事情,江闻月眼中带着好奇,把所有这些话语都记在了心底,一字一句也不敢忘,如果要分析夏无商,这就是重要的资料。
但夏无商接下来这句话,让她决心谁也不要告诉。
“但我哥哥不知道,我日日夜夜都在想要怎么杀掉自己的父亲。”他不曾看向江闻月,也不曾回眸。
“这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想要杀掉自己的父亲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古往今来有无数人抱着这样的想法。
江闻月顿了一顿,依然保持着沉默。
……
江惟的额头开始沁出冷汗来。
这样下去会死的。
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也知道了言轻不是在逗弄他,言轻在计算,言轻的大部分精力都留在全局之中,而对付江惟只是顺手。
这么多年,他好像还是一只因为不甘心所以一直在蹦跶的小虫子,但因为太渺小,所以随时都可能被一只手按下来夺去性命。
可就算是卑微又卑贱的虫豸,也会想要活下去,而且为此不惜一切。
江惟似哭似笑,眼神之中满是阴翳。
言轻还在计算,整座景国的国都都倒映在他的眼中,司徒闻天的灵石不是平白无故扔出去的,这背后都是言轻的算计在支撑着。
即使是他也会为此感到一些疲惫,而即使是完美无缺的道法,也可能被撕咬出一条痕迹来。
江惟撕裂宝光之时,没有漏下言轻面上的错愕表情。
他来不及大笑,身影瞬息之间在景国国都消失,言轻并非追不上江惟,但他的大半精力都还在被整个战局牵动着。
那就让他跑吧——言轻不无可否地想着,还在继续他的计算。
江惟遁逃着。
他就像一只真正自由的虫豸一般,在这座曾经被他一手掌握的城池之中奔跑,这感觉应当是自由的,就像他初次诞生在人世间一样。
夏无商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旧朝的公子其实什么也没有做,但只是他的出现就让江惟心中一滞,所有离开身躯的想法再一次落回了实处。
夏无商没有奚落他,也没有流露出漠然的神色。
他只是转身,露出了他背后的女子。
“爹爹……”
江闻月的声音在颤抖。
这听起来像是紧张,像是担忧,而不是激动。
她朝着江惟奔跑过去,直到裙摆上面沾上江惟的血。
“我好害怕啊,爹爹……”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不会再这样讲话了。
江惟其实并没有见过江闻月小时候的样子,只知道这个孩子从来都不像是一个小孩。
她也会被吓到吗?
江惟艰难地扯起了唇角,任由江闻月扑了过来。
她是剑宗正统出身,修为已经到了金丹巅峰,和重伤的江惟相差不远,江惟根本无法躲开江闻月的靠近。
就在这父女相拥的瞬间,江闻月的剑穿过了江惟的背心,而江惟手中也浮现出来一把尖利的小刀。
就在这刀将要就着相拥的姿势穿过江闻月的要害的时候,江惟的手臂齐肩而断!
握着刀的女子显然是第一次这么做,但是她的手很稳。
江惟睁大了眼睛,与此同时,江闻月的剑狠狠地转了一圈。
“你就……不想问一问……”
“我只想要你死。”江闻月道,拔出了她的凤鸣剑。
此剑黯淡无光,但很锋利,和江闻月从前在剑宗的作风并不相同。
她后退半步,看了那女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