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当时不知箫翼找的是魏莺莺……
箫晏大手紧紧攥成拳,长眉微微拧起,箫翼那般冷鸷无情,喜怒无常的人,竟然也会为了莺莺失了心智……而上辈子的她,也是如这般笑着、恼着、闹着去讨好,去伺候箫翼的么?
想到这儿,箫晏一张俊脸瞬间如黑云压成,阴郁而冷鸷到了极点。
***
天渐渐的亮了,东面红墙处,飘着一抹鱼肚白的卷云。
魏莺莺从锦被中猛地坐起,细细的眉似乎皱成了一团。箫晏昨日没来德阳宫,她也连做了一夜的噩梦,看到自己满身是血,看到一个极为英俊又爱笑的男人,微笑时有梨涡,大笑时一排整齐的白牙,极为好看,可以说是亦狂亦侠亦温文。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猛地一剑刺穿了她的小腹……
魏莺莺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眉头拧的益发厉害,这梦可是越来越真实了,梦中竟然能感觉到痛,哪又该有多痛……尤其是梦中的自己心痛更甚于这被刺之痛。
也得亏是梦,当真遇见这种英俊讨喜却又狠毒而凶残的男人,她定是要逃得远远的。
魏莺莺被这梦搅得乱糟糟的,木小寒和鸾镜挑开月门的锦帐鱼贯而入,后面的小宫女捧着温雪水瓶、梅花香胰子等跟在后面。
魏莺莺起身到一旁梳洗,半晌忽然朝鸾镜道:“皇上……”说完,她又随后抓起了梳妆匣里面的那只雕着凤凰的吊坠,继续道:“定是朝政忙,昨日邓公公说他要微服出巡。”
鸾镜笑着,将莺莺柔腻的乌发盘成高髻,“皇上上朝去了,方才邓公公来送了参汤,说皇上让您务必喝了。”
朝里事多的很,他向来是日理万机的。
魏莺莺梳妆后就靠在一侧的软塌上喝香茶,见木小寒端着一只珊瑚盆景过来,便放下香茶,道:“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
木小寒而鸾镜相视一笑,朝着魏莺莺道:“太后娘娘刚差人送来的,说是红珊瑚福气,寓意多子多福多寿,是先帝给她的,她得了这珊瑚盆景后,就生下了皇上。”
魏莺莺看着那擦得发亮的红珊瑚,捏着茶盅的手微微有些抖,得了这红珊瑚生了皇上,这话还了得!
魏莺莺深吸一口气,觉得太后她老人家是想皇孙、皇孙女想的魔怔了,李柔静毕竟还在凤位上,直接给自己来了一句得了红珊瑚生皇上……李柔静听了想必得气的疯了。
不过红珊瑚既是送来了,自然也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魏莺莺让木小寒将红珊瑚拿到炕几上来,看着那红彤彤的珊瑚,她忽然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若是当真有个孩子,也不知箫晏是个什么表情?
箫晏下朝回来,从雕着锦鸡纹的窗扉处看到她懒懒地靠在软塌上,柔腻的长发落在通红的迎枕上,白腻的手捧着喜庆的红珊瑚,小脸盈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有种活色生香的娇媚,就像是夏日里清嫩的果子,张口一咬就会破。
鸾镜出门,刚好迎见箫晏,欢欢喜喜地请了安,只听他淡淡应了一声,便踏进了月门。
一抹微风顺着他进门,微微吹着莺莺的裙角,他拿起她用过的茶盏径自倒了一盏香茶。
茶是贡眉,入口绵软甘甜,茶盏边沿儿上沾了些她涂得薄薄的口脂,微微的红。
他放下茶,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红珊瑚,“这不是母后房里的那架?”
魏莺莺听到他沉沉的声音,心里就一阵踏实安心,她似乎是很依赖他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风雨欲来也无妨。
她将那红珊瑚小心推到箫晏跟前,认认真真道:“太后娘娘说,得了这红珊瑚会生皇上。”
“生皇上?”他抬头看她,“你生不了皇上,你只能给朕生个太子。”
魏莺莺听着他话里的调侃,目光落在他脸上,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时有一股冷冽的迷离,眼珠的颜色黑浓,像是冬日里的寒潭,一抹别致的冷漠肃然,但是又夹杂了几分文雅,极为俊美无筹。
“生不了太子……”魏莺莺抬手将那架小小的红珊瑚盆景拉到身边,淡淡的回了一句。
箫晏看向她,反问道:“为什么生不了?”
魏莺莺微微皱眉,生太子的是皇后,她一个罪臣之女,能遇见他已经是三生有幸,哪里就非得生个太子!太后可以为了皇孙这般说,她却不能,也不敢。
莺莺脑中想着,却见他起身将这红珊瑚微微提了起来,魏莺莺着急,起身垫着脚去抢,却见他故意逗她微微举高了胳膊,她跳脚好几次却丝毫碰不到,一时间急的又气又恼,“你身为皇上,坐拥天下,莫要耍无赖抢我的红珊瑚!”
箫晏看她跳得有些小脸儿憋红,将红珊瑚微微降了下高度,挑眉道:“回答朕,为何生不了?”
魏莺莺抬头看他的眼睛,一汪的宁静的和探究,还有几丝淡淡的愠怒。
她明白了,箫晏是以为她不想跟他生孩子。
“我不是那这个意思,太子是皇后生的,我如何生的了太子。”魏莺莺伸手夺过那红珊瑚。
箫晏一双眸子落在她身上,笑了笑道:“朕说你能,你便能,你舅母不是说你命带凤格,鸾凤入命?”说完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补充道:“不如我们现在就试试,生个太子?”
魏莺莺咬咬牙,男人果真都是这样的……
箫晏见她又快恼了的小模样,薄唇不由一弯,俊脸浮现出一抹笑意,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心,“朕也就是过来看看你,御书房还有事,待晚上,朕再来。”
魏莺莺看着他眉宇里的青黑,不由伸手圈住了他的腰,小脑袋往他的怀里蹭了蹭,“要是忙,就不必来,左右我就在这儿。”
“嗯。”箫晏伸手拍了拍她纤弱的脊背。
***
夜色暗沉,烛火也快烧到了灯芯子,魏莺莺躺在拔步床上,正睡得迷迷糊糊间,鼻尖一阵熟悉的皂角香。
刚才听到净房有水声,这个时辰,他应该是刚忙完。魏莺莺迷迷糊糊地往他的身边拱。
她总是觉得他身上跟火炉一般,总是热乎乎的,所以她喜欢靠着他,也喜欢像一只虫儿一般在他怀里拱一拱。
这一拱两拱,倒是将他拱的有些不耐,贴钳一般的手臂将她一把圈进怀,紧接着一个翻身,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声音带着沉沉的暗哑。
魏莺莺的瞌睡瞬间就散了,小手一下握成了拳。
烛火啪的一声灭了,月门的锦帐被风吹得微微摇晃,她看不清,觉得的脖颈处又麻酥酥的呼吸声。
“皇上……”她声音娇娇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