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景朝还是哪个朝代,分家都是鲜见的,更别提沈砚冰一个女子独居了。
沈砚冰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坐下,现代人都是小家制,工作后子女通常都会和父母分开。
较真算起来,不少人都是读书时代就和父母分开了。
黎明月皱眉,似有不赞同:那父母怎么办呢?
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沈砚冰眼角带笑,我们有手机可以随时联络,有空也可以去看望他们。
黎明月接受得很勉强,但没有再反驳。
过了一会,她才重新开口:你的夫君呢?
沈砚冰正喝着牛奶,当即呛到,剧烈咳嗽后惊讶反问:夫君?
这小公主哪里看出她有夫君这玩意的?
黎明月有些懵地看她。
沈砚冰哭笑不得,我没有夫君。
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直把她当有夫之妇看待。
你说过,你二十八岁了。黎明月执着,似乎不解。
沈砚冰无言以对,作为一个博士毕业的青椒,她绝对算年轻,但放在景朝,那基本就是中年妇女了。
这个形象沈砚冰哭笑不得。
听着,记好了。在现代,没有十几岁就必须要结婚的说法,三十岁不结无所谓,只要你乐意,终生不结也无所谓。
沈砚冰说得并不心虚,只要自己经济实力足够,有一颗无畏流言的心脏,那确实很无所谓。
就像她自己。
黎明月看着她,眼底似有星辰闪烁。
她郑重道:我明白了。
在接受对方没有夫君后,黎明月执拗在了另一个问题上:你会成亲吗?
沈砚冰刷起手机不回答,她又凑近过来,偏头:你不会成亲吗?
公主殿下的鼻息依稀可闻,沈砚冰受不住了,坐起身来,不会。
为什么?
沈砚冰无奈地看她一眼,感慨:生活已经很艰难了。
黎明月不解,现代生活很好。
没有工作的古代人可能永远无法理解吧。
沈砚冰只好瞎扯:养活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
黎明月眨了眨眼,靠后抱着抱枕,似乎想到什么:我,住在这里是不是很麻烦你?
沈砚冰忍住笑意:还好。
公主殿下挺可爱,也很懂事。
家里多这样一位公主殿下,谁能当面说出麻烦二字?
黎明月却不这样想,像是认定了自己在拖累对方。
但她又不敢离开。
过了一会儿,她生出主意:我的那套头饰,还有衣裳,你将它们当了,或许能卖一个好价钱。
这种想法沈砚冰也只敢一闪而过,但看在黎明月的确不安彷徨的份上,安慰:放心,那些东西都很有研究价值,足够你在这好好生活了。
黎明月闻言展颜一笑,嗯。
她不知道什么叫研究价值,但她沈砚冰说有用。
当天晚上,黎明月在沈砚冰帮助下第一次用洗发水洗头。
她的长头发很不好打理,洗起来费事,黎明月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按摩揉搓,香氛的泡沫让她感到陌生,却有着一种奇异的舒适。
柔软、湿润、温暖。
沈砚冰的手指掠过头皮,拂过发丝,拿起花洒为她冲洗,她闭着眼,感受着温水的流动。
洗完后,吸水毛巾盖住她的脑袋,几下揉搓,规矩地把它尽数裹进毛巾中。
以后就这样自己洗,会了吗?
嗯。黎明月应声。
她站起来,看着洗漱台镜子的氤氲、模糊的残影。
沈砚冰拿了梳子,取下干发帽,给她疏直了长发。
湿润带着水汽的长发乌黑柔顺,取下挂着的吹风机,调好档次,边简单介绍着边打开吹起头发。
好神奇。黎明月一动不动,感受着传来的热风。
为什么这个小小的筒会冒出热风?为什么那些屏幕板子会亮起来发出声音,为什么那个小盒子会自动出饮用水?她攒了一堆的问题,见现在给她吹头发的人似乎得空,克制地问了一个出来。
沈砚冰听见了黎明月的声音,但吹风机搅乱,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她掂了掂对方半干的长发,把吹风机关了,声音清晰的在密闭空间里回荡:你说什么?
黎明月重复了一遍问题。
因为有电,电是物质中存在的一种能量。沈砚冰一直以来享受着电的便捷,但除了中学物理课上,还真没认真思考过这些。
这些看似理所应当的东西,每一件背后都有着难以想象的付出。
黎明月则惊奇于这个有电的世界。
她想了想:我只知道闪电。
以后有机会学物理就明白了。
沈砚冰一笑,往前一步,用洗面巾擦干了布满水雾的镜子。
她打开吹风机,继续吹起黎明月的长发。
古人的长发实在太长,沈砚冰握着吹风机的手都要酸了,最后留了发尾一片半湿濡着作为完结。
过一会儿会自然风干。她用梳子把它捋直,抬头,看见镜子里的黎明月正朝她笑。
梨涡浅淡,眸底璀璨。
沈砚冰比她稍微高些许,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黎明月露出笑脸,你们的头发为什么这么短?
她想到今天在外面看见的人,男子头发短得出奇,女子也大多只到肩处,像她这样长过腰的实属少见。
沈砚冰抚过她柔顺乌亮的长发,因为短发更方便,更适合现代生活。
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习俗、习惯。
黎明月点点头,有些惆怅地看着镜中自己的长发,似乎有些纠结。
在景朝及之后的朝代,剃发都是一种侮辱性刑罚。
沈砚冰看出她的心思,露出笑意:留着吧,长发还是短发都是自己的自由,没有人管。
说完,她忍不住揉了把对方的脑袋,离开了浴室。
黎明月对着镜子有些出神。
滨城的夏夜凉意习习,次卧开了空调,沈砚冰重新拿了床厚被子,生怕黎明月受不住人工冷气着凉。
昨晚睡觉感觉怎么样?
很好。她其实并不习惯头顶乌漆逼仄的下铺木板,但床垫、被子和枕头都很柔软。
沈砚冰脱鞋踩上飘窗,把窗户推开了一道小缝,看见下方的夜景,又将窗帘拉上。
黎明月依旧听话得有些拘谨。
沈砚冰不提,她绝不擅自翻动室内的物件,到现在也没窥探过厨房、书房、主卧的陈设。
她的好奇心总是很好的克制在心底。
这也是她在深宫中生存牢记的信念。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