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天涯陌路
正值黄昏。
斜阳西照，将两人的影子都拉长了。
有人说夕阳每一次的出现，都像是一场落幕。卓凌风隐隐感到了这一丝含义，心跳的频率比平时都快了几分，让他感受的很是清晰。
因为若真同意赵敏所言，卸任丐帮帮主，远走高飞，的确有可能会在倚天世界终老一生。
到时候自己会被彻底带上一顶被妖女迷了心窍的臭名，声名狼藉，在江湖上再无立锤之地，固不待言，而且丐帮天下第一帮也会名声丧尽，成为武林上的大笑柄。
这绝对比少林寺方丈跟女人生儿子还要劲爆！
因为刚当上帮主，表了雄心壮志，可突然失踪了，还是与蒙古女一起失踪了！
这不仅是戏弄了丐帮、明教，更是天下武林。
那自己想要依靠“集运珠”获取“声望值”，穿越诸天的想法，永远都不可能再有。
毕竟有的名声丢了，就绝无可能再捡起来。
自己虽早已绝了追求长生的梦想，也能不惧天下之谤，与赵敏结为连理，但若这样做了，与任盈盈却是再无相见之日，
昔日情景一幕幕涌上心头，盈盈最后的那句“风郎，我等你回家”还时刻萦绕在他的耳边。如此对她太不公平，心中不能不愧。
赵敏忽地含泪而笑：“卓凌风，我不想听你说东道西了，我只问你，愿不愿意丢下一切，就此不问世事，与我终老林泉？”
这里都是天地广大、世道艰难，你都生死难料，更何况别处？
但在这里，却是明知自己身如不系之舟，还是接受了赵敏的这番真心。
卓凌风看着赵敏的背景消失不见，目光凄然，整个人的光彩都暗淡了下去。
“不！”
卓凌风想要伸手拉她，终究没敢，他知道赵敏性发之时，那是真的敢自尽。对她了解最深的父亲，尚且不敢尝试，更何况自己。
赵敏秀眉一挑，幽幽道：“好，你不知道，那你再猜猜，你我之间下步会发生什么？”
赵敏眼中掠过一抹失望，轻轻一笑，拔下短剑，转身就走。
卓凌风木然道：“什么？”
因为他此时的他，没有对于死亡的恐惧，反而有种解脱的快感。
卓凌风见灭绝师太眉间带有戾气，老眼利如刀剑，冷冷盯着赵敏，急忙横身拦在赵敏身前，说：“师太，是我行为不检，对不起她，你不要插手。”
我都不知道，你为我想过吗？”
灭绝师太白眉一竖，就要喝骂，但瞧了卓凌风一眼，忍了下来。
或许永远也不会了！
但见赵敏眼神冷如冰窟，眸子深处透出一股决绝，不由出了一口长气，从怀中取出那个金色锦盒。
哼，你对我说了伱的苦衷，是，你是坦荡君子，可你不就是要我理解你的不得已吗？
卓凌风一怔，不知怎么说了。
能够以一死不在两红颜中做选择，亦是大快之事。
卓凌风闭上了眼：“你动手吧！”双眉舒展，神情释然。
叛国逆父，结果心上人的麾下灭了自己的国，杀了自己父王，莫非也能将之归于是赵敏的心想事成？
赵敏双颊涨红，冷笑一声，说到：“卓凌风，你我今后一别两宽，天涯陌路！”
卓凌风心口顿时大疼，苦涩一笑，摊开手掌，将锦盒送到赵敏面前。
赵敏双颊泛红，一字一字道：“我送你的锦盒！”
赵敏见他闭目待毙的样子，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几次想要起剑，将其给捅了，但终究不忍下手，掩面而泣道：“卓凌风，在你的心里，与我携手一生终究不及你的长生梦想重要，是吗？”
很快，就只留下了一路哭声。
赵敏见他真的拿出了锦盒，张口欲骂，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胸中窒闷难忍，冷笑道：“也真难为你了，当初看见这东西，明知道它本就不该属于你，你却还能收下，不愧是仁义过人的卓大侠！”
卓凌风如受雷击，因为赵敏的确击中了他的内心，他说这些，就是希望赵敏也能像盈盈一样，接受现实，而自己也能心安理得的占了她的情爱。
卓凌风心意难决，一时间恨不得自尽，一了百了，直接提起手掌，就要击死自己！
“你……”
赵敏牢牢抓住他的手，内心一阵刺痛，泪水再次悄无声息滑落下来，眼中满是伤痛，口唇微微颤抖：“你想死，好，那就让我来！”
卓凌风心头一颤，俊目大张，喉间干涩，眼前眩晕，颈上血脉突突乱跳。
卓凌风忽而想到任盈盈，一忽而想着赵敏，更想到前世的父母与恩师，深感世事无常，人如蓬草，随风飘零。
呵呵，可你真就不怕，我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化为一抔黄土、几根枯骨？
再或者你有朝一日真的回来了，而我已经鹤发鸡皮，老态龙钟了？”
刹那间，赵敏剑尖距他胸膛不过一寸。
心中又焦急、又迷茫，仿佛所有的精神气魄，都随着脸上的热泪流了出来，整个人仿佛一具空壳。
她声音清脆，起初甚是婉转，说到后来，渐渐变得凄楚起来，足见痛彻心肺！
卓凌风见她脸挂泪痕，身影伶仃，胸口像是挨了一拳，他突然意识到赵敏的病害在了哪里，急道：“或许是我说的有些不对，按照时间线，那个赵敏跟张无忌归隐的时候，元还没灭、你父兄他们也没死，或许他们都不会死，是我……”
卓凌风心头剧震，是啊，自己从始至终，为赵敏做过什么？抬头一看，赵敏身影伶仃，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他长了长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因为她让自己做的，实在是做不到。
赵敏身子一闪，道：“你这样叫我，是答应了？”
卓凌风听到金刃破风，非但无心闪避，更是运功撤去了所有防护，好能让她顺利的将剑插进自己心脏。
赵敏明明就在自己面前，他却递不出去。
这已经是无法修复的了。
但她还是想要收剑，忽然嗖的一声，疾风飚来，乌光闪动，
铛的一声，赵敏顿觉虎口一热，短剑化为一道流光，笃地一声刺入了旁边的树干，簌簌抖动不已。
卓凌风心中转了无数的念头，可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卓凌风心头剧震，急切道：“敏敏，它不是虚无缥缈，你相信我，我前世接触过好多新奇古怪之事，似你我这种人俗称天命之人，一般无论经过多少坎坷，可最终都能逢凶化吉，也会是心想事成，大团圆，大圆满的结局。”
究竟是要她，还是要盈盈。
还是你武功高的，都能不惧利刃加身了？”
包括你说不让我做什么丐帮帮主，与你共老山林，若没有盈盈，我能与你共度一世，何其有幸，自会毫不犹豫！
可盈盈对我情深意重，不但有夫妻之名，更有夫妻之实，我怎么也得将她找回来…”
无异于是对这世间的美好，竟妄想着都能属于自己。
“那我心想事成了吗？”
一念至此，卓凌风脸上浑没半分血色，眼睛缓缓一闭，高叫道：“你说的对，是我自大虚伪，又色迷心窍，实际上就是做好了负心薄幸的准备，却还要逼你做选择，都只是为了让自己少些愧疚，我这种人实在不配为人。”
说到这里，神情似哭似笑：“我赵敏是可以放弃一切，跟你过一辈子，也不在乎你是否娶妻，因为我早就做好了二女共侍一夫的准备。
卓凌风神气不禁有些紧张，但还是没开口，他也猜不到。
眼泪又流下来。
一时间懊悔莫甚！
你又做过什么？
我到现在就觉得你是在可怜我，根本不爱我，或许只是觉得无心之下毁了我的姻缘，你想做点有限的补偿，比如让我的父王他们能在这场必败的战争中活下来！
赵敏泪水横流，轻笑一声：“你就说我大元是不是被明教这些起义军灭的，我父王有没有战死在抵挡起义军的沙场上？
而这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当初在第一次见到我时，是不是有种怒其不争？
他早该明白的。
卓凌风身法一展，两个起落，如飞泻下，双臂箕张，拦住赵敏，很是惶急道：“敏敏……”
灭绝师太诧异之色在面上一闪而过，继而长眉一轩，刹那间眸中精光暴射，冷笑道：“怎样？你早有妻子，早都告诉她了，还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心中气到极点，直接痛哭失声，绕开卓凌风一边拭泪，一边疾奔而去。
卓凌风沉默不言，他要是真的知道这种确切，也就不会有这么难了！
赵敏微微冷笑，截口道：“那你就一定能将她找回来吗？”
灭绝师太面对这一幕，也是微露不忍之色，看着茫茫夜色，幽幽一叹道：“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恨不知所终，一笑而泯，嘿嘿……”
“怎么？”
卓凌风睁眼就见灭绝师太从远处一块巨石后闪了出来，形如鬼魅，飘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