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姑娘,我们是在谈判,哪有一言不合就动刀的?若真要动手,再有十个你,也不够我打的!”
任盈盈啐道:“胡吹大气……”
卓凌风一摆手,制止她再口出不逊,将其兵刃放在案几上,徐徐说道:“不过你爹的情况,我还真的知道!”
说到这,他起身踱步,看向山林远处。
任盈盈听到关键处,却不见了下文,不由抬起头来,眸子清如水晶,扫向卓凌风,但只见他负手而立。
这一瞬间,任盈盈脸色已然煞白,两手掌心中满是汗水,背心也是冷汗直冒,微风吹徐,直接就是一个透心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恐惧父亲的消息,与自己猜测有偏差,还是怕对方提出自己不可接受的条件。
她也想用强,可一想到对方神乎其神的武功,神色间隐隐透出一股绝望。
她深知纵然用出神教最厉害的毒药,就算毒到对方,人也能拉着自己陪葬!
而在这时,就听卓凌风悠悠道:“你父亲的确没死,他如今是被东方不败囚禁在一处秘地!”
任盈盈闻听此言,直接情不自禁扑向了卓凌风。
她太过激动,这时才像一个普通女儿家一般失态。
卓凌风又岂能被他抓着,腰腿不动,已然挪开三尺。
任盈盈一举扑空,只能死死盯着卓凌风,眼神中满是渴望。
显然父亲的消息,终究战胜了卓凌风对她的无礼,急声哽咽道:“果真?真的……卓大侠……我爹他还活着,你没骗我!”
她心里清楚,东方不败教主之位来的不正,才对她大加封赏,就是为了安定教内人心。
可是现在她爹的亲信几乎被诛杀殆尽,东方不败威望也超过了父亲。
尤其现在东方不败对杨莲亭这个男宠极为宠爱,教内大权落在杨莲亭手上,待他站稳了,自己这个“圣姑”还要不要留,都是未知。
她现在一直隐居洛阳“绿竹巷”,偶尔回一趟黑木崖,固然是不想听到那些什么“文成武德”阿谀奉承之言,也是怕与杨莲亭起了冲突,丢了性命!
可突闻父亲竟然真的活着,那种心情自非言语可以尽述。
卓凌风见任盈盈如此失态,尽显迫切激动,却也能理解。
这就好比有人对现在的他,说能够让你看到你已经过世的亲人,谁又能保持平常心呢?
不过还是正色道:“你我都是为人子女,卓某怎会以此等消息骗你!”
不过你爹毕竟与我不是一路人,我若直言相告他的下落,日后他所行之事,若是与我所谋之事相悖,我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任盈盈沉默一下,徐徐说道:“你既然能说一半,摆明是吃定我了。
你究竟想要怎样,就请直言相告吧?
只要小妹能够做到,绝无二话!”
她刚才情急之下扑向卓凌风,对方这一躲,她便明白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对方若真是想要占自己便宜,肯定恨不得自己投怀送抱呢!
那么只要不是这件事,她就没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
卓凌风见她明明很是急切,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目中闪过一丝讶异,暗道:“她行事果断,刚才出手就颇见狠辣,这番话就尽显聪慧沉静,果然不愧是圣姑!”
沉吟道:“我可以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爹,但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任盈盈听他说话一直屏息凝气,这时听他说竟然只是三件事,秀眉微蹙道:“就这?”
卓凌风淡淡道:“你以为是什么?让你以身相许,你也未必愿意啊!”
任盈盈白了他一眼,道:“什么事,快说,快说!”
她现在有了定心丸,自忖这三件事无论多难办,肯定难不住自己。
无论是涉及到要钱还是要人!
卓凌风微笑道:“什么事,等时候到了,我再跟你说。
但我得提前说好,这三件事,无论我与你爹是敌是友,哪怕你日后当上日月神教教主,你也得听我吩咐。
而今我要的只是‘圣姑’任大小姐的金口一诺,决不违约!
而你也代表了你父亲任我行,日后倘若食言,皇天不佑!”
任盈盈皱眉不语,他竟然提到和自己爹爹为敌之事,还要自己必须帮他,那以后自己怎么办?忸怩说道:“我爹在位之时,你尚且年幼,你跟他肯定没仇,再说他的行事风格,你又能有多少了解,为何想着与他为敌?”
卓凌风道:“你爹我还是了解的,说实话,你日后纵然有了夫婿,他说翻脸都能翻脸,我又算个什么?
况且我说这话,是拿你任大小姐当义士豪杰,也将你爹当成豪杰。
你们若在我眼里是木高峰那类无信小人,我就不会说这话。
再说了,我也只是以防万一!
先小人后君子,总是没错的!”
任盈盈俏脸发白,芳心一阵烦乱。
心想爹爹不知现在何处受苦,我先应了下来,待日后再来排解他的成见,若是排解不开,大不了就是一死,既报了爹爹养育之恩,又遵守了卓凌风诺言,还能如何?
她心思果决,当下银牙一咬,伸出手掌,道:“好,咱们江湖儿女,讲究言必信,信必果,此生无悔。
咱们就击掌为誓,你救出我爹,日后你让我做三件事,我竭力以赴,决不推辞,若有反悔,定然不得好死!”
卓凌风笑道:“任大小姐气魄之大果然压倒须眉,这一个‘大’字当之无愧!”说着和她手掌轻轻相击三下。
这是中原人的誓约,一旦背誓,终生为人所不齿。
卓凌风目光一闪,说道:“那就这样,告辞了!”转身就走,势如轻烟,眨眼之间,隐没在了山林一处。
很快就听得马蹄声得得,渐行渐远了。
任盈盈不由冷哼一声,这时就见绿竹翁从山林外走了进来,淡淡说道:“竹翁,人人都传东方叔叔武功天下第一,可他有多厉害,我却没有见过。
昔年你却是见过他出手的威势,今日你也见了卓凌风的武功,你觉得他与东方叔叔谁的武功更高?”
她从小都叫东方不败叔叔,一时也改不了口。
绿竹翁拈须沉吟:“姑姑怎不问问他师父……”
任盈盈冷冷说:“他师父明显是个世外高人,根本不参与江湖中事!
若非杨莲亭不知深浅,要拿卓凌风来立威,还以多欺少,采用卑鄙手段,估计也惹不出来这种老怪物!
东方叔叔也是一代人杰,自知他的用意,以后纵然要对付卓凌风,一张战书足矣!
所以他师父武功高低,实则不足为虑。”
话音刚落,忽听得一声长笑:“女娃娃胆子够大,见识也是非凡,不错不错!”
话音未落,凉亭前已多了一个老道。
他手持拂尘,背负长剑,凤眼长眉,须眉皆白,但面色红润,却似婴儿。
他到底多大年纪,委实看不出来,总是在七十岁到九十岁之间,如说他已年过百岁,也不稀奇,端的是童颜鹤发,道骨仙风。
任盈盈与绿竹翁都有一身惊人武功,却不知他是怎么来的。
可任盈盈却见过他的背影,不由心想:“这人年少时,一定是个极俊秀的人物。”
想到卓凌风,又不觉莞尔一笑,心道:“他师父武功比他高,竟然也比他俊,这可真叫人欢喜!”
她在卓凌风手里吃了鳖,又自知所见之人无论哪方面都及不上对方,如今见到他师父都比他强,内心深处就很是高兴。
绿竹翁却不认识来人,又担心任盈盈的安全,不加思索,手持一把篾刀已然扑了过来。
任盈盈喝道:“休得无礼!”
绿竹翁年龄挺大,身手却很快,这一瞬间,“唰”的一声,刀已劈到了老道身前,
老道不闪不避,也不看他,手中拂尘只随意一挥,已然卷住了绿竹翁右腕。
绿竹翁登时只觉右腕犹如被钢圈套住,全身酸软,气力尽消,手中蔑刀再也拿捏不住,“嗖”的一声,飞上了半空。
与此同时,而那股柔丝中也传来一股沛然之力,绿竹翁身子一震,跌出一丈开外,这时篾刀正好掉落,插在了绿竹翁脚尖之前。
这手功夫涉及内力、耳力、手法之精微巧妙,堪为通玄,看的任盈盈目眩神摇,震的绿竹翁也是心惊肉跳。
任盈盈想到卓凌风方才夺掉自己兵刃时的潇洒,不由躬身慨叹道:“前辈神功通玄,难怪有徒如此!”
又对绿竹翁说道:“竹翁,前辈乃是卓大侠师尊,不要失了礼数。”
绿竹翁刚要赔礼。
“无妨。”
老道淡淡说道,飘然进亭,坐到了栏杆边上,将任盈盈打量了几眼,道:“丫头其实更不错!
我告诉你一句外人不能听的话,我那徒儿有生而知之能,或许是什么星宿转世,你千万不要和他比!”
任盈盈心下暗啐:“难怪那家伙喜欢装神棍,原来根子在这,师徒两都会吹牛!”眸子一扫看了竹翁,竹翁拔起篾刀出了山林。
任盈盈又对老道行了一礼,道:“前辈此番现身,不知有何吩咐?”
老道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是我那徒儿立心想要做点大事,谁愿意惹这麻烦,你懂我的意思吗?”
任盈盈略一沉吟,就明白了,心中暗道:“你这徒儿不知天高地厚,愿意惹这麻烦,你却来问我!”
嘴上却很是从心道:“卓少侠……”
“什么少侠大侠的,全是狗屁,你就叫他卓凌风!或者卓大哥、风哥,凌风随你喜欢!”老道截口道。
任盈盈不料他说出这话,不由愣了一下。
老道拂尘一挥,喟然道:“他年纪轻轻,却有了大本事,就喜欢胡闹,若没有一个知心人收着、看着,这条路他走不长久!
你们那黑木崖我看了,高的我都上不去。
这小子这么狂下去,贫道迟早得给他收尸,哪怕他得武功强如天下第一!
你说我这大把年纪了,还等他养老送终呢,能受的了吗?”
任盈盈一瞬间脸烧的通红,心想:“这老道为老不尊!”刚要开口。
老道又抢先说道:“不过我这徒儿有一个好处,向来言不轻发,既然说会与你爹为敌,那就肯定能救出你爹,也肯定会走上为敌之路!你不要觉得现在的你,就可以排解!”
任盈盈一时默然,缓缓踱开几步,遥望远方。
卓凌风在衡山城的那番豪言壮语,她岂能不知?
消除正魔两道的界限,这实际上就是举世皆敌之路!
可老道说让人收着看着?
又提到我爹,这是来吓唬我的?
任盈盈心性果敢,蓦地里生出一股傲气,再一回头,眼前竟然空空如也!
她一个箭步窜出,若非适才绿竹翁的刀孔还赫然在目,她都以为是出了幻觉。
不由跺脚怒嗔道:“前辈,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可管不了你的宝贝徒弟!”
忽听得一声长笑:“哈哈,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吧!老道也没精力管了!”
这话声若龙吟,响荡在了山林中。
任盈盈也不知道他从何方传来的声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