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敢完全照着两人所记内容练功,却只坚信自己所记的那部分内容。
如此一来,两个本来亲逾同胞骨肉的师兄弟,到后来竟变成了对头冤家。
一个注重内功,一个注重招式,这也让华山派就此形成气宗、剑宗了!”
林平之狐疑道:“剑宗,气宗,可是现在怎么听不见了?”
林震南一脸凝重道:“二十多年前,华山派多位第一辈高手,一夜之间感染瘟疫,暴毙而亡。
其中剑宗高手统统死绝了,现在的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先生就是气宗了。
若说以前的华山派,势力之庞大,可称五岳剑派第一。
派中高手比之今日的“嵩山十三太保”有过之而无不及!
岳蔡二人偷看《葵宝典》,肯定想要将华山派发扬光大,
没想到反而成了祸患,这恐怕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了。”
林平之问卓凌风道:“可是什么瘟疫,竟然如此厉害?能让多位高手一起身亡?”
卓凌风笑笑不语,心想:“华山派嫌丢人,对外说是患了瘟疫,其实只是自相残杀罢了!”。
但他也不多讲,便答非所问道:“可也不知怎的,岳蔡二位私阅《葵宝典》之事,红叶禅师不久之后便知道了,便派遣他的得意弟子,渡元禅师前往华山!”
林家父子身子一震道:“渡元禅师?”
卓凌风道:“渡元禅师本来姓林,还俗之后,便复了本姓。”
林平之喃喃道:“渡元,渡元,图远。”
卓凌风接口道:“不错,渡元禅师便是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威震江湖的林前辈!
他还俗之后,恢复本姓,将他法名颠倒过来,取名远图。”
林平之忽道:“曾祖去了华山,这岳蔡二人岂能承认偷书之事,莫非双方大打出手了?”
他虽带着疑问的口气,心里却想着曾祖单人独剑挑了华山派的飒飒英姿!
卓凌风一看他的表情,便知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
林前辈上得华山,岳蔡二人不但对他好生相敬,承认私阅《葵宝典》,一面深致歉意,一面却以经中所载武学向他请教。
殊不知林前辈虽是红叶禅师的得意弟子,葵宝典中的武学却未蒙传授。
岳蔡二人只道他定然精通宝典中所载的学问,哪想得到其中另有原由。
林前辈也不点明,听他们背诵经文,随口解释,心下却暗自记忆。
他武功本极高明,又是绝顶机智之人,听一句经文,便以己意演绎几句,自然说的头头是道。”
他说话之时,林震南与林平之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只是良好的修养,让他们没有打断卓凌风的言语。
待他话音一落,林平之一脸涨红,猛然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卓凌风,惊道:“卓大哥,你,你……?”
他怎不知,这样一来,他崇拜的曾祖反从岳蔡二位那里,得悉了宝典中的经文,这意味着什么,还用说?
林平之的这种过激反应,也让卓凌风眼神起了变化,眸子中射出锐利的光芒,灿若烈日,但继而便明白了。
林家人对林远图本就敬若神明,三代干的又是镖局买卖,就是保护别人的身家财产安全,一直和绿林盗贼作对。
骨子里就恨贼,自己这样说,无异于说林远图就是一个贼!
这对林家来说,乃是大大的不敬!
更是再砸福威镖局赖以立足的招牌!
想通了这点,眼神中的厉芒尽数敛去,但还是接着道:“经此一事,林前辈从华山离开后,就对红叶禅师写了一通书信,说他凡心难抑,决意还俗。
后来在福州创办了福威镖局,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闯出了赫赫威名!”
林震南早已失神,过了一会,摸摸索索从腰间掏出烟管,从烟袋装上了烟丝,颤抖的手打了几次火石,方才点着了烟,猛吸猛吐好几大口,这才涩声道:“你是说,我祖父的辟邪剑法,其实就是从华山派那本葵宝典上偷来的?!”。
他心下极为混乱,只盼卓凌风是在胡说八道,但内心深处,却知这定是实情,如今仿佛是在要一个肯定。
未等卓凌风开口,林平之这时心绪有所平复,缓缓道:“可我曾祖既然出身少林寺,这辟邪剑法难道就没可能是少林剑法?亦或是他凭借着渊深无比的武学修为,根据少林剑推陈出新而来?”。
他终究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残酷的事实。
卓凌风瞧了林平之一眼,一脸平静,不言不语。
林震南这时也凝望着卓凌风,有顷,忽地闭上了双眼,眉宇间满是悲怆之色,很是喟然道:“唉,远图公赫赫威名,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真是少林剑,岂能不为人所知?
以他当年的威名,纵有半分少林剑法的影子,也会传的沸沸扬扬,哪里轮的到,你在此疑问。”
父亲语声分外凄凉萧索,林平之也是一阵心慌,垂下了脑袋。不禁心想:“我说华山派是贼,青城派是强盗,原来曾祖他也当过贼啊!”
他幼禀庭训,对盗贼勾当深恶痛绝。
这时也不由想到庭训中的训诫之语,大盗都由小贼变来,而小贼最初窃物,往往也不过一瓜一果之微,由小而多,终于积重难返,泥足深陷而不能自拔。
这时又想着,莫非曾祖当年后悔偷了葵宝典,所以才会创办镖局,以保护别人的生命财产为己任,所为一切,都是在赎罪!
卓凌风见父子二人面如死灰,心下也是一阵不好意思。
不禁想到原轨迹中的林平之在逃亡路上,为了一口吃的,宁愿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毒打,也不盗取一物。
生怕有负爹爹教诲,有“宁做乞儿,不做盗贼”之志,可见这家教有多严!
所以对自己的不敬、怀疑都是正常的,
自己在道德方面,的确远不如他们。
可也不禁暗叹:“这种人也不知说他们可敬好呢,还是迂腐呢?”
父子两的思想境界,在卓凌风看来,前世地球上,那是已经绝种了!
卓凌风前世也不行偷盗之举!
不是他的道德水准有多无懈可击,而是他怕被抓,受到法律制裁!
可来到这个世界,在终南山学成本事之后,就变了。
他下山时就做过贼,偷过官府库银。
也做过强盗,劫过狗大户。
虽说所得大部分的银两,都散给了穷苦人家,自己没留几分。
可这事放在哪个朝代,也是违法犯罪行为。在这里的确能说个“劫富济贫”,能在江湖道义上,占住一分罢了!
真要细论是非对错,终究难言!
卓凌风想通了这些,对林平之的过激举动,心下自不生气,但又不禁庆幸,心道:“幸亏没直说林远图是个太监,不然这父子俩的道德水准,估计得疯不可!
这时他们先接受长辈曾做过贼,再变为太监,估计也就好接受了。”
遂笑着道:“这葵宝典既然是少林寺的东西,林前辈也是少林出身,还是方丈红叶禅师的高徒,他又是奉命上山,还是真正的贼人主动给他看的,倒也没什么!
远远谈不上什么偷,况且少林寺千年以来,不知有多少高僧,都被贪嗔痴三毒蒙了天灵,做出了为人不齿之事,就连堂堂方丈也不能免!
林前辈这点事,与那些犯戒高僧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更何况武学之士,一旦得窥精深武学的秘奥,能忍住不修习的,恐怕也就只有佛陀境界的高僧了,你们又何需为此烦恼!
而且林前辈创办镖局,行侠仗义,急人之难,那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
纵有些许瑕疵,与他的所造功德相比,早已不足一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