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叶芝川笑了一下,耸了耸肩:“景总提了一嘴,我就让他带我来了。”
两人虽然平时没什么交际,相处起来却和多年老友一样自然,白蓁撅了撅嘴:“礼物呢?”
“一会儿傍晚的时候给你唱两首歌。”
“生日歌不算啊。”
“嗯,不算的。”叶芝川的美貌当真与白蓁不同,后者明艳绮丽,前者的可塑性更高,作为偶像接到的角色也更加灵活,现在银白色短发的造型白蓁是知道她最近要配合之前拍的新电影宣传而重新漂的。两个月前电影的宣传短片一出,开场那一幕,叶芝川扮演的反派银白色的短发穿着白色病号服躺在雪地里,眼睛里不含一丝情感地望着空中落雪,引得弹幕一片鸡叫,说着什么“银发芝川一出场,从此小说里的病娇少年就有了脸”。
“明年生日有空的话,还是来我家玩吧。”
“想也知道,你恐怕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叶芝川说的话里透着莫名的熟稔,白蓁却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是啊,在这种场合我只能联想到工作,说实在的。”
“我入行之后,每个生日都是工作场合呢。”叶芝川坦诚地说道。
“到底是快要隐退的人……”白蓁笑着,“粉丝们听到怕是要心碎。”
“不过也有可能说我耿直,现在不也有那种心直口快的人设吗?每年生日都会有专场演出,加之我生日刚好撞上年中音番,更是忙得不行。”叶芝川语气里多少带着些许怀念。
白蓁自然不会去问“隐退后悔吗”或是“入行后悔吗”,那是不曾心意相通之人问的外行话,然而她的脑海里必定会准备好应对这类问题的标准答案。
“走,我给你介绍下我的妹妹们。”
傍晚时分,晚霞落在江面上,走到一日尽头的暖橙逐渐沉入蓝紫,两种撞色的边界却不那么清晰,伴随着秋夜的清冷融到一起。
在台下时低低调调的,仿佛无人能认出她的身份,一上台就变得光芒四射,再简陋的舞台与她而言都像是有魔法一般。
白蓁站在靠近通往外头观光甲板的门边,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唱着《人偶自有其激情》,这是白蓁最喜欢的歌之一。
忽然一个侍应生端着一杯香槟走进白蓁,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暂时不需要,他仍走到近前,他背着光,白蓁勉强分辨出了他的身份,她强压下惊疑,只听得沉易之走近,附到她耳边:“外面聊一聊。”
白蓁环视过场上住人,叶瑜同诸葛兄弟在讨论着什么,景桓同范徵背对着人群两人面色紧绷似乎在为什么事儿争执,诸晏被她的几位关系还算亲密的校友缠住了,白飞椋同妹妹白辰还有盛曦站在一起似乎在努力逗她们笑。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推开通往外面观景甲板的门,门外夕阳已经彻底沉下,白蓁走近栏杆,向下看是船舷边破开翻涌的江水,黑黢黢的。
她背靠上栏杆,从外套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抬眼看了一眼沉易之,见他从侍应生的马甲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不甚熟练地给她点了火。
白蓁眯着眼睛死死盯着他点烟的模样,发现在火苗迸溅而起时脸上浮起一瞬间的厌恶,他认真地盯着火苗,直到它熄灭才放松下来。
“出来前,你在看什么?希望他们有人注意到你的异样追出来救你?”沉易之的语气里满是猫戏耗子般的得意。
“希望他们不要关心则乱,打扰我们谈话。”白蓁把烟夹在指间,看青白的烟尘盘绕而上,“毕竟我们总要见一面,但是在哪里都容易惹人注意。你不想在兰岛见我,我也不想在越州见你。”
“哈。你不害怕吗?我能轻易地混进来,不知道你担不担心我在船上的某个角落做点手脚?”
白蓁看着下一层甲板四角上站着的保镖,又回头看了眼沉易之,就算穿着侍应生制服,他身上那种浪荡儿的气质仍旧让人无法忽视。她就这么含笑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她的眉宇间全无畏惧,反倒透着骄傲与自信,被他取笑过容貌的年轻女人往往愤然移开视线,而她不化“特效妆”的脸可说是完美无瑕,就连前几日熬夜处理公务的黑眼圈她都不在意是否遮得住,这下反倒是沉易之不自在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白蓁开口道:“本家想收回白氏新能,邦本兴业想继续靠着本家探听本土的风向,你呢,你想要什么?”
沉易之找回了平素独处时的状态,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莫名给人阴寒之感,他并不看白蓁,只是把视线放在她指间盘绕而上的烟圈。
白蓁的轻笑打破了即将笼罩两人的沉寂:“皮影戏木偶戏看过吧,站在幕后,手指牵动着别人的手脚,想要说的话从别人口中说出,剧情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有趣吗?”
“看来你都知道了?”沉易之心里多少还是诧异的,虽然从她刚回国踏上兰岛起就关注着,却没想到她已经猜到了这一步。
“也不是,我还是有疑问的,比如你到底是想要我做个看戏人,还是想操纵我做些什么?”
提到此节,沉易之的脸上浮现出不耐烦:“没什么,我走了。”
看到他面色不虞地转身离开,白蓁收起游刃有余的笑容,逐渐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