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的吴啸天这才意识到为了压抑住声线的颤抖,双腿的抖动让面前的小桌子都带得震动起来,坐在他对面戴着口罩的大哥,拿着相机持续拍摄他的反应,另一个戴口罩的眼神温和的小哥对一旁忍不住围观的人解释道:“我们这是拍小视频呢?麻烦不要拿出手机拍摄,会影响我们的工作。”
“摄像大哥”拿镜头怼着吴啸天的脸,一脚踩在他无法控制的脚背上:“别抖了,咖啡都洒出来了!”
“你们抓她有什么用?”吴啸天压低声音问着。
“走了,去下一个场景。”“摄像大哥”没有回答他,合上镜头对另一个人说道,两人一左一右将吴啸天夹在中间往门外停着的黑色商务车走去。
车门刚一关上,吴啸天的手机就被搜走了,带着相机的大哥爱惜地将相机放进包里,倒是那个眉眼温和的小哥摘下口罩露出了令人胆寒的笑容:“抓她自然是有用,女的可以下海可以卖。不过你也别想着让你的小女朋友替你背债,我们手里有不少你们手牵手‘散步’的照片,到时候小报爆出来你为了躲债出卖女友这种新闻,可不好听。”
“你们!放了她……”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吴啸天被掐住了软肋,家里投资失败的事他并非毫不知情,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吴家已经承受不住负面新闻的打击了,“我已经按照指示联络了奶奶,你们还要怎样?”
“怎样?”脖子上挂着相机,嘴角有道疤的大哥恶狠狠地说道,“自己在船上输光了钱还要欠债,你还要问我们怎样?小少爷以为讨债容易吗?啊?”
吴啸天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你们不会对我奶奶怎么样吧?”
“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看着就烦!”大哥啐了一口。
“你这话敢和大佬去说吗?”小哥不笑还好,一笑就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另一边陆云齐被范徵的人从小巷子里带进了一辆黑色轿车。
“我还以为会等一会儿呢。”坐在后排戴着墨镜洛赛琳说道。
“那小子人傻,戒心低,废物一个,不骗他骗谁?”陆云齐拍着裙摆上沾染的一块灰色墙粉不屑道。
“还是要小心谨慎。”洛赛琳正打算从手袋里拿出去污喷雾,就被陆云齐制止了。
“被人绑了还讲究什么裙子上的污渍,一会儿还得弄得更脏。”陆云齐笑道,“我们赶紧上船吧。”
下午一点,两车人赶往金谷闹市区的茶楼,陆云齐一行人已上了“方舟”,吴啸天面对的车载屏幕忽然亮了起来,穿着昨天换上的紫色连衣裙的陆云齐蒙着眼睛,被胶带粘住嘴巴,双手双脚都被拷在椅子上,裙摆处许多地方已经被勾坏了,她的脸上也蹭上了暗红和黑色的污渍。因为光线不充足,画面显得十分阴暗,女孩一开始尚有挣扎,逐渐地她垂下了头……
吴啸天看得揪心,说短短几天就产生什么深厚情感实属扯淡,可情绪并不是这么理智的东西,眼下吴啸天就觉得自己跟画面中的女孩命运相连,他无能狂怒着,捶着车座,摇晃着前排的座椅。
“我劝你听话一点,不然那边的小妹妹就会吃苦头了。”相机大哥粗声粗气地说着,吴啸天抬起头看着他,眼眶发红,“行了,一会儿到了茶楼你再这幅模样,万一引起别人的怀疑报了警,那大家的面子上就都不好看了。”
吴啸天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拿着相机的大哥,不料一个刹车头冲到了前座的屏幕上,负责看着他的两人差点绷不住笑出来。笑是肯定不会笑出来的,就算把脸颊肉咬出血也不能笑,否则阴谋就会沦为闹剧。
抵达茶楼之后,鬼使神差地吴太居然邀请白蓁也上去坐,也许是她料想到万一有什么陷阱,拉上她也算是把白家也拖下水,此番决定却正中白蓁下怀。
“不太好吧,我和吴太的朋友又不认识。”她假意推脱着。
“以后也都是会社交到的,提前认识也没什么坏处。”吴太知道自己手机音量开这么大,白蓁多半听出来究竟是谁打来电话,推脱的理由显而易见,是不想掺和到祖孙两的事件里。
“不了,说白了订婚的事八字还没一撇,我也不想掺和你们家的事。”白蓁这话说出口,倒有些撕破脸的味道。
吴太倒还保持着平静,强行挽上白蓁的手臂,将她拖上了楼,真要掀翻这个老太实在简单,力求真实,白蓁稍作抵抗就被拉上楼进了包厢。
没过几分钟,吴啸天就被推了进来,白蓁坐得离门近,瞪圆眼睛做出吓了一跳却不敢反应太大的模样,见吴啸天身后跟着两个黑衣男子,她愤恨地看了吴太一眼。
“好了,人都到齐了。”最后又跟进来一个西装革履律师模样的人,他将左手的提包换到右手,对门外的服务生要了几份套餐茶点之后,阖上了门。
这人谁?陆云齐的狗腿子?白蓁保持着脸上的震惊,不断打量着大夏天穿得人模狗样的陌生人。
“先自我介绍一下,敝姓林,是新林事务所的律师。”律师从包里取出几份材料放到桌上,依次摊开,“首先,我希望吴太先看清楚这份借条。就在您的孙子欠债的隔天,我已经将这份借条进行公证了,这里是欠债、签欠条以及公证的视频。”
吴太将信将疑地看着借条,随后责备地看向吴啸天,可她就这么一个孙子,自己不能不保,“方舟”的利率是踩着兰岛高利贷的那条线计算的,并不适用本土那条更低的标准。
“吴太,这是你家的家事,我可以走了吧!”白蓁强压怒火,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
“白小姐错了,你马上就要嫁入吴家,于情于理难道不应该帮衬一下吗?”
“哈?”白蓁怒极反笑,“吴太,狮子大开口不是这么做的?您的倒霉孙子给你欠了六千万,你让我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帮衬,你是觉得我脑子坏了呢?还是您老年痴呆了?”
见白蓁作势要走,明天又是新的价目,吴太见吴啸天被推进来的模样心生一计,认定“方舟”在催债过程中必然存在违法的行为,到时候就可以让律师操作一番使债务清零。
“吴太,我提醒您,到了明天计息自后就不止六千万了,当然您家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点利息。”律师敲了敲桌子,表明“方舟”今天必须拿到钱的态度。
吴啸天见“方舟”有备而来,自己也听过“方舟”逼债富家子弟令他们不得不偿还,还没法申诉的传言,又想起被带走的小鹿(陆云齐的化名)生死安危未卜,从椅子上滑下,踉跄两步竟跪倒在即将起身离开的白蓁脚边:“白小姐,我家暂时拿不出这么多流动资金,请您……”
“关我什么事?你家没有这么多流动资金骗鬼哪?你赌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白蓁推开椅子,作势要走,吴太则吃惊于吴啸天过激的反应,心中越发认定吴啸天遭受到了暴力,心疼之余,不得不说道:“自然不会让白小姐白白借出钱,我名下有许氏的股份……我可以转让给您3%,也就是叁万六千股。”
“吴太压价倒是狠,按照市值来算,六千万怎么也能买个五万多股,就算溢价5%,怎么也算不到叁万六啊!”白蓁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那气势不似作伪,倒真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她深吸一口气,“我也不趁火打劫,5%,吴太你手里的全抵给我,不过分吧?”
虑及之后可以找法律顾问操作,吴太咬了咬牙,冲“押解”吴啸天的两个黑衣人说道:“行!你们钱问她要吧!”
“慢着。口说无凭就想让我借这么多钱?”白蓁走到门边,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拿协议来。”
见白蓁有备而来,吴太大感受骗,可看到宝贝孙子受苦实在不忍,心想这钱最终还是可以讨回来一些的,孙子被骗上“方舟”,自己就只能认栽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