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提前到场的几个太太已经坐在一块吃甜点聊得火热,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迟来的她们当时已经走到了她们身后。
那些人都是姚瑜然比较熟悉的老朋友了,所以姚瑜然一走近脸上便堆起了笑,准备跟大家打招呼。
时笑跟在她身边,脸上也挂起了虚伪的微笑,做好了应酬的准备。
结果下一刻,姚瑜然动了动嘴唇,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中间有人忽然来了句:“一说起你儿媳妇,我就想起了瑜然家的那位,真是的,我怎么也没想到,她那样挑剔的一个人,居然会接受那种女孩子进家门。”
话音还没落,姚瑜然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僵硬,定在了原地。
而比她表情更僵,更难看的,是跟在她身边的时笑。
那边几人因为聊得太投入,所以大家七嘴八舌的都开始说了起来:“我也和你一样觉得不可思议呢。听说那女孩儿特别普通,从小还是在乡下小镇上生活的土娃娃,你们说她儿子怎么就看上这样的姑娘了呢?”
但也有跟他们意见不同,眼界比较远的人:“其实倒也没有那么不好吧?虽然不比那些娇贵的大小姐们,可人家从小生活朴实,背景简单也省心。再说,能从乡下小镇靠自己努力走出来,也是个能吃苦的孩子。说不定将来瑜然比我们都享福,毕竟吃过苦的孩子更懂孝顺心疼人。”
也有人嗤之以鼻,正是那位汪夫人,去年过年和秦肆相过亲的女孩儿的母亲,怪声怪气:“环境很影响人的。再怎么善良朴实,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也摆脱不了周身的土里土气,就算是丑小鸭变天鹅,那也不能和凤凰比呀。”
时笑尴尬地涨红了脸,因为有姚瑜然在,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跟人较真起来。
她本来一直以来在秦肆跟前都觉得有些自卑,所以不断的在努力完善自己。可是她发现,不管她怎么努力,好像在一部分眼里,出身就注定了一切。
她扭头沉默地看一眼姚瑜然铁青的侧脸,心也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她不知道此刻姚瑜然心里在想什么,会不会因此觉得自己给她丢了脸?
想当初,姚瑜然应该是和这些人一样看自己的,所以才会用那些话让她知难而退的离开。
现在大概也只不过是看在秦肆的份上,毕竟父母是不可能拗得过自己孩子的,所以才勉强的接受了她。
而姚瑜然给她报各种培训班,又带她见各种不同阶层的人,估计也是因为已经没办法改变这个不满意的结果,所以才希望她能有所改变,能更配得上做秦家儿媳妇,别给他们拖后腿。
时笑其实一直也有自知之明,虽然心里有股傲气在,不想对这些软势力低头,要不是看在秦肆的份上,真不会这么忍气吞声。
主要想着好不容易和他的家人走到了现在这个和谐的地步,秦家对她的态度也有所了改观,她也开始变得不那么胆怯了。然而今天这突然起来难堪的一幕,又仿佛将她打回了原型。
她不安地捏了捏手指,红着脸微微垂了垂头。
正不知所措之际,耳边传来姚瑜然一声冷笑:“我儿媳妇儿怎么样,轮得到你们来说三道四?”
正在八卦的一群太太们,吓得纷纷扭头看过来,表情各异。
而时笑也悠地抬起了头,同样惊讶地看向了姚瑜然。
气氛好像有一瞬间的安静和凝固,大家因为心虚都不敢再吭声接话。
唯独姚瑜然抱起双臂,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难堪,过了几秒,反而还十分气势十足地一弯唇,继续嘲讽道:“就算她是小城镇里出来的又怎么样?吃你们家大米了还是欠你家钱了,张口就诋毁人小姑娘,搞得自己素质好像有多高似的!”
声音所及之处,周围一片死寂。
姚瑜然也不顾大家的眼神意味,只管盯着刚才中伤时笑的那两人,一字一句道:“你们说人小姑娘这不行那不行,你们自己孩子又能有多大本事?人一小姑娘凭自己努力读书走到了今天,你们家孩子在她那种环境下做得到吗?”
“还有。”姚瑜然说着,反手拉住时笑的手腕将人往前带了带,故意问:“刚才是谁说我家闺女土的?”
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虽然那两人都羞愤的红了脸,也想站起来跟她争执,但是碍于秦肆父亲的身份,只能隐忍得受着。
“你们是没长眼睛还是没有审美水平,就这闺女的长相和气质还叫土?”姚瑜然的语气缓慢却非常的盛气凌人:“纯天然的小美女在你们眼里叫土,那种整容脸,浑身穿得跟夜店舞女似的女孩子才叫时尚高端吗?不懂欣赏就不要随便对别人品头论足,这样只会显得自己没文化又毫无欣赏能力。”
姚瑜然说完,目光又在众人面前扫了一遍。
没有人敢怼她,本来就是她们先挑起的是非,谁要敢跟她杠一个字,那都是自找没趣。
而时笑始终站在她身边,尴尬又忐忑,颇有些像受了欺负的孩子,找来家长替自己撑腰。
姚瑜然也没心情再在这里继续多留了,拎着包包一转身,半点表情都没给她们留,只对时笑叫了声:“走了。”
时笑也没看别人,下意识地就跟去了姚瑜然身后。
等走出了大门,姚瑜然才气呼呼地回头看向她。
“...”时笑猝不及防,差点撞到她身上,一脸茫然又慌张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两秒,姚瑜然突然对她愤然道:“我跟你讲,别人越是诋毁你,你就越是要争口气,优秀给他们看!”
时笑点头,不知道怎么接话。
“所以以后你给我有出息点,让他们为今天自己的言行无地自容。特别是那个爱嚼舌根的汪夫人,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我儿子就是看不上她女儿怎么着?”她呵笑一声:“也幸好阿肆没有相中她家闺女,就这样的妈,以后要真是成了亲家,以后指不定在背后会怎么使坏挑拨小两口感情。”
“”时笑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人家明明都是挑剔她的不好,也不知道姚瑜然究竟气得什么劲。
不过也是经过了这件事以后,她对姚瑜然的那点介怀之心彻底消失殆尽了,甚至从她这里感受到了一点亲切。
虽然和自己母亲朴实的关切不一样,但那种被保护的感觉,是一样的熨帖。
那天回家后,她还把这件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秦肆听。
秦肆倒没太大的意外,他了解自己母亲是个典型护犊子的性格。而母亲在这么多人面前维护时笑,只能说明母亲已经真真正正认定了时笑,认定了他的选择,开始把她当作自家人看待了。
而时笑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跟他讲诉过程的时候,全程脸上都带着笑容。
讲到最后,她忽然有感而发,扑过来依偎在他怀里对他说:“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给你们丢脸的。”
“又在说什么胡话。”秦肆习惯性地抚摸着她后脑勺的头发,调侃道:“你连省长千金都能打败,还要努力什么?”
时笑一愣,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含义以后,揪起一旁的抱枕就朝他砸了过去:“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