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最开始逼我吃了第一口的?冉遗双目通红,是人!是那些人!他们该死!
尾音落地,整个春月阁寂静无声。
冉遗拼命喘着气,把话说出口了,他也痛快了似的冷笑了起来。
可苏玄忽然说道:所以你的第一次动手是为了报复人类是吗?但是你第一次报复的,不是牛老三那几个人吧?毕竟你在当初那个冬夜就离开了那个村落,直到后来和宗宁重新游历到那里,你才对那整个村子散播了瘟疫所以第一个被你报复的人类对你干了什么?
冉遗冷冷看向他。
苏玄眯眼道:看来也不是非常大的仇恨?所以,你明知道动了第一次手之后你会变成什么样,你还是轻易地选择了直接杀人,是吗?可是无论如何,报复人类只有杀人这一种手段吗?
不是的吧?要是妖怪报复人类只有杀人这一条路可以走的话,那世界早就乱套了。妖怪又为什么不索性统治世界算了?正是因为还有很多妖怪知道不能因为自己拥有一点灵力就肆意妄为,这个世界现在才能维持住这样微妙的平衡不是吗?
话又说回来,我压根没听说过凶兽有这么无法忍耐吃人和吸食气息的欲望,饕餮虽然算不上凶兽,但在食欲上应该和凶兽的杀人欲望差不多,苏玄面无表情道,老爹,忍住吃东西有这么困难吗?
二楼的陆饕抓抓后脑勺,纠结道:还是在努力努力就能够忍耐的范围内的!
所以,让你无法忍耐的到底是那些听起来好像不在你控制范围内的东西,还是你自己?苏玄冷冷道,麻烦别再甩锅了好吗?自己造的孽,你自己好好地接着!
冉遗直接僵在了那里。
苏玄也不想再多逼逼了,扭头问顾朔:这家伙你让你属下带回去还是怎么样?
衔墨的弟子反应过来,立刻道:人可以交给我们吗?我们还有仇未报!
还在二楼的夜行卫四人皱眉看向顾朔:老大,这不合规矩吧?
见情势已经安稳下来,叶匀松了口气,上前抓住宗宁衣袖,小声道:没事吧?
没事,宗宁抬起手,揉了把他的脑袋,又看了苏玄他们一眼,问,你们到底哪里来的,现在还不能告诉我吗?
叶匀犹豫了下,心想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好瞒了吧?
他张开嘴
楼上,晏宁安转身想往楼下跑,可看到静静站立在栏杆边上的衔墨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他猛地转过头,对底下所有人吼道:这发展不对!
按照他们已知的过去,冉遗不是被夜行卫或者巫术师捉走的,而是被斩杀!
一定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就在这一瞬间
所有人只听到嘭的一声,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明明是无形无色的东西,可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野都被遮蔽住了!
他们看不清任何东西,眼前一片黑色,耳边充斥着尖叫、狂笑、哀嚎、呻y!
那糅杂着无数黑暗情绪的气息狂风般从他们面前卷过,然后
悉数钻入到了宗宁的身体当中!
冉遗趴在地上,他幽幽的嗓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他好像彻底放弃了遮掩自己的本性。
也许吧,你们说的没错,我的贪婪和杀欲与他人无关,只因我而起,但是忍不住就是忍不住。
好奇怪啊,忍不住的只有我一个人吗?忍不住又是这么一件奇怪的事情吗?
妖怪明明比凡人厉害这么多,为什么要忍?想杀就杀了,又为什么要忍?其他人不理解我也就算了,宗宁你为什么也是如此?
这五年里靠着想要杀你的心拼命吞食人类的时候,我也曾想过我这样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现在想想,我承认我大概还是太喜欢你了,你明明跟我那么合得来,为什么要突然来醒悟这一套?为什么要抛下我?
不仅抛下我,还把我打成了重伤,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你啊,还是当初什么都不想,跟在我后头的样子最可爱了。
决定今天下手确实是我失策了,我没想到你身边突然多了那么多来路不明的人,但是既然没法逃走了,那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这美味的、属于人性的一切,你都好好品尝一番吧,品尝过后你就会知道,你离开我,错得有多离谱
黑色的旋风席卷一切,以宗宁为中心倾泻而去!
春月阁里的物件全都飞了起来,砸在了廊柱上、墙上!
狂风中响起夜行卫四人的吼声,衔墨弟子们彼此呼应确认位置和安危的声音。
陆饕喊着:阿玄,阿宁!
呼啸的风声卷着所有人的声音,嘈杂无比,就在这其中
忽然有一道厉风劈开那漫无边际的黑色,直直斩落了下去!
哗的一声,瞬间黑风散去,所有人只看见一楼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而冉遗就身处在那裂痕的正中央,已经变得悄无声息。
宗宁双眼赤红,周身散发着源源不断的黑气。
他冷冷道:就说这样,很恶心了。
下一秒,他轰然倒下。
叶匀、苏玄他们脸色大变,冲过去接住了宗宁!
而二楼,晏宁安揪住了衔墨的衣领:你比我更早预料到会出事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早一步提醒大家?!
虽然宗宁已经斩杀了冉遗,可那黑色的气息至少有大半都已经钻进了宗宁的身体里!
这部分过去明明可以改
晏宁安僵在了那里。
不对,改变不了。
如果仅仅知道会出事,但不知道冉遗准备的是这一手,那么就算提前做好防备,冉遗依旧可以在他们反应不及的时候将那些黑气全部施加给宗宁,那是仅需瞬息就能完成的一步。
与此同时,衔墨扣住了他的手腕。
这个之前一直嬉皮笑脸的男人在这一刻平静道:我确实猜到会出事,但我也说过,灵力和巫术都是很玄妙的东西,时空穿梭咒这种东西则更是如此,很多事情是没法那么轻易改变的。宁安小兄弟,最重要的事情,大概现在才开始。
晏宁安喘了两口气,整个人都混乱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闪过了脑海,但又不足够清晰:你就是时空穿梭咒的施咒人,对不对?你事先就知道我们会穿越到这个时代,然后故意任由事态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你的前一问大概对了,后一问则错了,衔墨叹息,我事先什么都不知道,就连时空穿梭咒都是你画给我后,我才见识到的,不是吗?
晏宁安愣住了。
没错,白天他将时空穿梭咒画给衔墨看的时候,这家伙认真琢磨的样子,不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