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听到她叫“嫂嫂”,虽面上不显,眉目却忍不住跳一下,眉梢痣那么一晃,她克制不住地心中生起醉酒一般的欢喜感。越看辛追这个清冷的姑娘,越觉得张也宁的师妹真是个漂亮懂事的姑娘。
幸好辛追和阿追不完全一样,不然他们就有的头疼了。
但姜采还是迟疑:“若是魔子……”
辛追垂下长睫,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她轻声道:“我不是阿追。”
她这么一说,诸人心中懂她的意思的同时,也浮起怅然之意——这也许就是永秋君一定要阿追道元转世,不给魔子复活阿追的机会的原因。
转世会是两个不同的人。如同谢春山和傲明君的关系,辛追和阿追的关系。
转世会消耗掉原来的道元,不会再有复活原来那个人的可能。
永秋君对魔子,一贯残忍。
众人沉默之时,又是张也宁开口:“你回去长阳观,如何面对师父?”
辛追沉默。
张也宁便一叹,说:“日后跟着我与、与……阿采吧。”
辛追点一下头,目中光轻轻亮了下,看姜采的眼中也带了几抹感激之情。姜采心中酸楚,不说什么了。
诸人安排好去处,辛追带着贺兰图离开时,得姜采殷殷嘱咐:“不要妄自尊大,不要血性上头便什么也不管。无论如何,有事联系我与你师兄,我们忙完巫家事便会赶去长阳观。”
辛追说好,贺兰图心不在焉。
姜采三人也扭身走向相反的方向,前往北域——巫家的主家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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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本想使用云河图直接到达巫家,但云河图竟然无法发挥作用。想来是有人知道云河图的作用,将巫家的水墨画全都毁了。
三人便只能赶路。
一路赶路,姜采三人都觉得有微妙的奇怪感——
修士与修士之间有小规模战斗;修士与魔修之间有小规模战斗。
这个修真界,总觉得比他们离开时,哪里变得很团结,哪里又变得很不团结。
三人从半空中匆匆走过,姜采再一次喃喃:“我觉得我忘了什么和我密切有关联的东西。”
谢春山随口:“等忙完了,让妹夫帮你将遮掩的天机破掉好了。现在先不急。”
张也宁声音冷淡:“可以。”
姜采立即:“不必这么忙活,被遮掩的天机应该也不会特别重要……”
张也宁答:“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虚弱。”
姜采不赞同:“你在梦中仙格被破,必然对现实中自身造成很大影响。你一贯硬撑不爱与人说,你却未必像你想象中那么强。”
张也宁:“姜姑娘是要和我比试一番,才信我实力吗?无论如何,我是仙你是人,真打起来,你不是我的对手。”
姜采微微一笑,回眸瞥他一眼,慢悠悠:“是么……你确定?”
谢春山在旁打断:“两位,可以不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吗?为兄现在觉得自己很多余啊。能不能体谅一下与一对小情人同行的为兄?”
姜采一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面颊倏地一红,却忍不住盯张也宁一眼。
张也宁低着眼与她对视一下,心不在焉地移开了目光。
他冷冷清清,再说了最后一句:“现实中灭神榜不是用来对付我的,我不会为谁……”
姜采厉喝:“闭嘴!我师兄让你别说话了,你听不见吗?!”
她陡然发怒,气势冷寒,让谢春山步下一趔趄,差点被这个凶悍的师妹吓得摔下云端去。
谢春山心有余悸,他挑高一边眉毛,同情地看眼张也宁:这么凶的姑娘,一言不合就不许人说话,你真的能扛得住?一概接收,恕不退货啊妹夫。
张也宁没说话,平静无比地别过头。他老神在在,既不畏惧姜采,也不搭理谢春山的揶揄,如此高洁出尘的风范,让谢春山不得不感慨——不愧是能让姜采低头的男人。
不过谢春山疑惑,张也宁如今,对他师妹,到底有没有情?那断了的情,有没有回来?
可恨张也宁向来不爱说自己的事,谢春山也不方便在这时不停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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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家的惨烈,是姜采他们这些梦境人无法想象的。
在姜采他们入梦前,修真界已经将魔穴重新封印得差不多了。他们曾料想即使修士和魔修再有战争,规模也不会太大。然而事实不是这样。
魔域的魔修们冲破了魔穴,天地间的魔物比以前多得多。
有神秘的厉害人物出现,世间人不知这人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很多门派、散修投靠这个厉害人物。修真界厮杀不住,这个新出现的势力笼络魔族和投靠来的修士,一起对整个修真界进行杀戮。
而修真界最德高望重的人物永秋君,是个堕仙。
曾经人们不知道他是堕仙时,他一直闭关,似乎对修真界也没造成什么影响。而今这位堕仙不加掩饰,四处诱使人堕魔,竟与那股厉害势力一同争抢入魔者。
反抗永秋君的,便要么投靠新势力,要么如北域巫家这般,独自为战。
芳来岛换了新的修士,彻底沦为修真界中一傀儡门派,跟随长阳观;曾与长阳观互争一二的剑元宫,在连续失去姜采、谢春山两大优秀弟子,又在天龙长老被囚长阳观后,剑元宫中人也无力对抗永秋君,为避免更多牺牲,只好听从长阳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