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似乎并不在意进去的人是谁,只要有女人进去就行,因此也没有再出面逼迫刘小姐,而是悄悄离开了。
再之后,便是乐安和众人看见的一幕了。
“想让她受到惩罚吗?”睢鹭问乐安。
虽然睢鹭并没有喝下那刘小姐下的药,幕后之人的计策也未得逞,但这并不代表刘小姐就无辜了,相反,她确确实实地动了陷害睢鹭的心思,确确实实地想要踩着别人往上爬,那么,不论原因为何,她都并不无辜。
所以睢鹭这样问道。
说罢,却见乐安并没有看着他。
“想是想,不过,好像……不用了。”
乐安轻喃出声,指着不远处的一家人,示意睢鹭看。
睢鹭随之望去。
*
刘遂初蜷缩在一丛花木后。
做坏事,远比她想象中的更难。
不是难做,而是难以承受做坏事后的心虚、后怕和恐惧。
从将那药粉倒入酒中的那刻,她的胸口便止不住地疯狂跳动起来,明明是寒冬腊月,她却面酣耳噪,耳朵里仿佛有小人在疯狂鸣叫,在扯着她的头发叫她头疼欲裂。
睢鹭……
不管怎样,他跟她无冤无仇,他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人,甚至还有着那样悲惨的一段过去,她是曾经的亲历者,曾经真切地可怜他,哪怕后来攀龙附凤又怎样,为了权势出卖自己又怎样,归根结底——妨碍到别人了吗?
没有。
所以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理由去伤害他。
没有。
所以她是恶人。
她是为了自己往上爬,不惜将别人踩在脚下的无耻之人,是她曾经最鄙视的人。
所以她痛苦,她害怕,她心虚到心跳如擂鼓,原本鼓起的勇气如阳光下的气泡,一戳就破。
及至那位大人的人让她进那个屋子时,她已经没有能力思考更万全的对策,只能在看到那个平日便对她刻薄的四姐后,心一横,将她哄进了那个屋子。
好歹,坑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不会叫她的良心太过难受。
然而,等到四姐真的进了那个屋子,她的脑子才慢慢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而等到那屋子前喧闹起来,事情如那位大人的计划进行,再然后——变故发生了。
里面的人并不是睢鹭。
她说不清是悲是喜,只是觉得压在胸口处的大石终于轻轻挪开了一些,叫她终于得以喘息,但是很快——
刘四小姐那怨毒的眼神让她明白了,她的报应终究还是来了。
害人者人恒害之。
所以她仍旧躲在这里,听着满园人声从喧嚣鼎沸到渐渐寥落,却始终不敢出去,不敢面对。
“找到你了。”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上方投下。
刘遂初惊骇抬头,便看见嫡母和异母姐姐们阴沉骇人的目光。
刘家人是留到最后才走的人家之一,因为刘四小姐还在被侍卫关押着,不论以后如何,起码今日,她们必须把刘四小姐带回去,不然刘家的脸面就彻底没有了——虽然现在似乎也不剩什么了。
于是,刘大学士出面,将侍卫统领和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的几位大人求了一遍,再加上王铣也终于醒来(这才是主要原因),侍卫们才将王公子和刘四小姐给放了,刘夫人和刘大学士领了刘四小姐后,便开始寻找刘遂初。
直到现在。
“父亲!”看到嫡母和姐妹们(尤其是刘四小姐)们的目光,刘遂初立刻做出决定,将目光转向刘大学士。
“我是为那位大人——”
“堵上她的嘴!”嫡母却压根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阴沉着脸一声令下,三个姐姐便立刻上前,将她制住,往她口中塞东西,叫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刘四小姐还趁机在她隐私之处狠狠掐挠了几下,令她顷刻痛白了脸。
刘大学士捋着长长的胡子,眉目不动地看着她。
“不该说话的话不要说。今日你四姐跟王公子是情之所至,虽然于礼法不合,叫家门蒙羞,但帝师大人已经应允,不日王公子便会迎你四姐过门,所以——你记住,你四姐和王公子所作所为皆是自愿,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刘遂初本就白了的脸登时更加惨白。
她自然明白父亲这意思。
刘家和王家已经达成了协议,于是今日这事就是纯粹的无媒苟合,是叫人笑话的家门丑闻,而不是牵扯到其他人的什么阴谋……
本就没什么根基的刘家,此时自然更得抱紧那位大人的大腿,因此,哪怕明知她是听命于那位大人做事,父亲也决不允许她说出口。
可是——
刘遂初看向刘大学士身旁的那几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