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嗤笑着,问道:“卢相何事?”
“无事。”卢玄慎依旧笑着答道,然后又举起手中的酒杯,道,“只是想敬公主一杯酒,敬公主好手腕,好魄力。”
说罢,不待乐安回答,便自顾自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乐安哪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和不甘心,但此时见他这番做派,反而失笑。
这是做什么?向她示弱?让她见证他的落败潦倒和不甘心?
这些念头只在乐安脑子里转了一刹那。
随即,她起身的动作都未停,也再未给卢玄慎一个眼神,款款从他身旁离去。
卢玄慎睁开眼。
柔软昂贵的曳地长裙从他身旁掠过,有一小块布料蹭到了他的衣衫下摆,顷刻,有淡淡的香气在鼻尖萦绕,是栀子,还是什么香气?他不知道,他向来不关心这些东西,只是觉得这个味道似乎很好闻,于是便下意识地深深吸一口那香味。
但顷刻间,倏忽间,那香味便不见了。
香味随着衣衫一同远去了。
留给他的仿佛只有一场幻梦。
卢玄慎又深深吐出一口气,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果然,她去找她那个小驸马了,两人依偎在一起,手挽着手,身挨着身,亲昵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朦胧的灯光里,他看到她的笑和他的笑,他们笑地那样愉快,仿佛天底下最快活的有情人。
可是……真的如此吗?
他看着看着便笑了,眉头扬起,而清冷阴鸷的眼里,也分明没有一丝醉意。
第92章 瓶里的虫子
乐安没能跟睢鹭说太久话。
找到睢鹭后, 两人并肩一起看了会儿烟花,体己话还没说几句,就又有人来唤睢鹭, 而乐安这边, 几个相熟的贵妇也上来跟乐安打招呼。
“你去吧。”乐安便朝睢鹭挥挥手,自己也转身迎向那些贵妇人。
只是在转身,与睢鹭分道扬镳之时, 她在睢鹭去的方向看到一双有些熟悉的眼。
刘遂初。
离得有些远,乐安并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和眼神, 只是觉得她似乎在看着自己和睢鹭,而且,似乎有些发愣。
想起些什么,乐安朝那个发愣的少女一笑。
远远地,乐安看到那少女似乎猛地睁大眼。
随即,像被刺激到一样, 猛然转身, 随即, 消失在人群里。
乐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她看了看睢鹭,他也正扭头看刘遂初消失的地方, 不过他扭头的时机似乎有些晚了, 并未看到刘遂初离开前的画面, 于是只能疑惑地问乐安:“怎么了?”
乐安又想想, 摇了摇头。
“没什么。”
希望……是她想多了。
“驸马爷!”又有人叫睢鹭了。
乐安笑笑,推了睢鹭一把,“快去吧。”
睢鹭笑笑,“好。”然后又为她拢了拢大氅领口, “你注意些,不要受凉,夜风还是很凉的。”
乐安摆摆手,“快去快去,你怎么跟冬梅姑姑一样啰嗦了。”
睢鹭无奈笑笑,这才转身。
然后,衣襟忽然又被扯住。
“少喝些酒,还有——小心些。”
身后传来乐安难得的叮嘱,话里,隐隐有些不明的意味。
*
刘遂初总是忍不住去关注睢鹭。
从一开始,他和乐安公主一起坐在皇帝身边,那么尊崇无比的位置,以刘遂初所在的位置,甚至根本看不到,还是听别人说,才知道他坐在了那里。
也对。
他可是乐安公主的驸马,如今仕途又一路畅通,坐在皇帝身边怎么了?天经地义。
她听着众人艳羡地如此说着,手里的帕子翻来覆去的搅。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欢呼惊叫声,其中夹杂着“驸马”、“状元郎”这样的字样,于是她倏地抬头望去,便看见那被众人簇拥着的少年,终于出现在了她可以目及的范围内。
“吓我一跳,你干嘛?”刘家四姐纳闷地看着突然站起身的刘遂初。
“坐久了腿麻,我站起来走走。”刘遂初微微笑着道。
“哦——”四姐意味不明地拉长了调子,“那你可要小心咯,皇宫可不比家里,尤其今儿人这么多,万一举止不当,得罪了什么贵人,呵呵……你可再没一桩亲事可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