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这是突然想起乐安和刘小姐的“尴尬”关系,觉得乐安那句话是特意刁难刘小姐?
也是。
虽然本朝民风算是开放,但那也只限于没有婚约的,刘小姐一个马上要嫁人的,自然要避避嫌,不能跟其他小姐们一样大谈特谈美少年,更不能说跟那美少年有过什么过往,更何况——
问出这话的,是乐安。
是刘小姐即将要嫁的男人的前妻。
还是个位高权重的、一句话就能叫刘小姐置身万劫不复之地的,前妻。
从小姐们的角度看来,乐安这话怎么看怎么都不安好意。
乐安扶额。
虽然这两年是肆意了些,但,她的名声,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真就是单纯好奇下美少年而已,谁叫在场的就她一个没见过真人。
正要说什么。
背后突然“咔吱”一声响,是厢房门板被推动的声音,随即,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转眼间,乐安跟前就多了个人。
正是齐老夫人。
齐老夫人一把挡在刘小姐身前:“公主有什么不满,只管冲老身来就是!”
乐安微微张大了口,没能说出话。
“遂初是我亲自相看的孩子,知书达理,性柔纯善,孝顺大方,恪守闺训,齐家没一点儿不满意,庸言也没一点不满意!”
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仿佛护犊的母兽,生怕身后的幼崽被乐安这个大灰狼给叼了吃了去。
乐安:……
乐安觉得很没意思。
这世间最难的事之一,就是扭转他人的偏见,哪怕你位高权重,哪怕你心怀磊落,也管不了心存偏见的人怎么在心里想你,因为,有些人总是以自个儿的狭隘揣测他人——他自己那样,便以为别人也都那样。
就好似井里的青蛙,自个儿看到圆圆的井口似的天,便以为别人眼里的天,也全是那样儿的。
你便是把这青蛙捏死,它也不会觉得自个儿有错——怕不是还觉得自个儿是为了捍卫真理、反抗强权而献身呢。
乐安转身就要走。
“老夫人,不是这样的。”一道温柔的声音叫乐安止住了脚步。
她扭头,惊讶地看到,说话的竟是那位刘小姐。
刘小姐上前一步,走到齐老夫人和乐安之间,先是福了一礼,随即,朝齐老夫人轻声道。
“老夫人,公主殿下很和气,刚才还在跟我们说笑呢。”
说罢,又看向乐安,道:
“殿下,臣女只曾远远见过那位公子样貌,知道的趣事,也都是家乡百姓众所周知的。臣女与那位公子……私下从未见过。”
第11章 今天也仗势欺人了呢
“……臣女与那位公子,私下从未见过。”
十五六岁的少女,说起来还是个孩子,身量纤弱,眉眼未开,此刻深深地低着头,弯着腰,姿势恭谨,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而两只放在身前的手,攥地那样紧,以致指节间甚至出现了白痕。
这样紧张……
所以,真的没见过吗?
还是单纯惧怕公主的威势?
乐安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她看着少女,心底有一丝怜悯,还有一丝感叹。
感叹齐庸言这可是真的、真的、真的走了狗屎运……
这么年轻貌美又有自知之明的孩子,怎么就没叫她遇上呢!
她摇摇头,叹叹气,伸出手,虚虚扶向少女。
“起来,”她说,“不必害怕,你没有错,相反——你很好。”
刘遂初并未敢真的起身,只是微微抬头,愣愣地看着乐安。
乐安却已经没在看她,乐安看向了齐老夫人。
齐老夫人仍兀自愤愤不平,且被自个儿未来儿媳驳了话,脸上颇有些挂不住的意思,面色又羞又恼。
乐安一边拿了压裙角的环佩把玩着,一边噙着笑道:“齐老夫人,你是真觉得,我不会告诉皇上,让他降齐庸言的职?”
齐老夫人陡然张大了嘴,瞪大了眼。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