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又喝了一口茶,懒得再跟她闲扯什么茶好茶坏,便将茶盏放下,斜睨一眼:
“所以,找我何事?”
这直截了当的问话,叫齐老夫人眉头又是一跳,屏了屏气,才道:“也无甚大事,只是春日——”
“无事我便走了。”乐安作势起身,“本就是顺道来看看,既然无事了,我便去上香。”
乐安还真是顺路来的。
大慈恩寺是皇寺,是太/祖为感念慈母恩德而建,其后代代皇帝都常到大慈恩寺礼佛,乐安作为皇室公主,虽不怎么信佛,却也会每年做做样子,给她那早逝的连面都没见过的母亲上上香,因为大慈恩寺春景最好,便总在春天来,今年也恰巧刚到时候。
不然,齐老夫人这个约,乐安应不应还真是两回事。
而齐老夫人把约见地点定在这里,除了不引人注目外,也正是因为知道乐安这个习惯。
齐老夫人这下眉头不跳了,却是连呼吸都窒了一窒,眼看乐安真要起身离开,终于忍不住扬声喊道:“公主!”
乐安动作一停,挑眉。
齐老夫人深吸一口气。
“老身见公主,是想告诉您。”
“我儿即将娶妻,已换了庚帖,婚期就定在下月,断无再更改之理。”
乐安一愣,随即笑了。
气的。
“哦?我知道了,然后呢?继续说。”
齐老夫人却不说了,嘴巴抿成紧紧的一条线。
她不说,乐安便替她说。
“齐庸言娶不娶妻关我何事,犯得着劳动你特地跑一趟告知我?怎么,怕我对你儿子念念不忘,破坏你齐家娶新媳妇?还是前几日我不慎落水的事叫您产生了什么奇妙的误会?齐老夫人,您似乎忘了——”
乐安声音拔高,下巴一扬:
“当年,是我主动与齐庸言和离的。”
念念不忘留在过去的,从来都是齐庸言,而不是她。
说罢,乐安便转身离去。
却在走出房门时,抬头便看见,厢房外的庭院里,一群穿地花红柳绿的姑娘。
而乐安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个着粉红衫子的,是那位跟齐庸言订婚的刘小姐。
她站在一株西府海棠下,正面带浅笑,跟其他几个姑娘说着什么,粉白的花和少女粉白的脸,两相辉映,叫少女本就清丽的容颜,更添一分艳色。
似乎察觉到什么,刘小姐忽然停下说笑,侧过脸来,正撞上乐安的视线。
而刘小姐身边,方才跟她说话的女伴已经叫出声来。
“老祖宗!”
欢欢喜喜,甜甜脆脆的一声,还有点儿熟悉。
这独特的叫法,一下子就叫乐安头皮发麻,想起一个人。
往刘小姐旁边一瞅,果不其然,是那位河阳县主。
且不止河阳县主,乐安再一瞅,发现什么宋国公家的、光禄寺卿家的、国子祭酒家的……她那几位牌搭子家的小姐,竟然一个不漏,统统在这儿。
另外还有几个她看着眼熟的小姐,个个不是皇亲国戚,便是高门贵女。
敢情是京城顶级贵女全集中在这儿了?
第10章 私下从未见过
这倒也不奇怪。
大慈恩寺本就是春日热门踏青地,今日天气好,黄历上都写着宜出行,而贵女们有她们的固定圈子,相约一起出行游玩再正常不过,正巧碰上乐安出行这日,也再正常不过。
可不正常的是,这里面夹了一个刘小姐。
乐安记得,这位刘小姐是弘文馆刘大学士家的,和其他贵女们相比,这出身稍微低了一些。当然,这点问题不大,虽然低了些,却也不算低太多,何况红花也需绿叶配,顶级贵女圈也不是真就个个都是出身顶级,而是分个高低上下。
但,不是说这位刘小姐以前一直养在老家,从未在京城露面?
就算千桃宴一鸣惊人了下,这也才过去几天而已,以乐安对这些眼高于顶的小姑娘们的了解,怎么也不会这么快便接受一个陌生人融入她们的圈子。
可看刘小姐的站位,还有方才与河阳几人说话的模样,又哪里是融不进去的样子。
这可就有趣了。
乐安看向那位刘小姐的眼神,陡然多了份兴味。
然后这份兴味,便再次被纯真懵懂天真无邪的河阳县主打断。
“老祖宗!”
会心一击x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