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常茂欺负我……”
老张正想着事情,张宇初从外边跑进来,脸上还带着哭腔。
张正常脸色一黑,不过只能无可奈何一笑。
他被“流放”之后,就按照皇帝的命令跟着常遇春,就为了张异预言的那一刻。
不过为了锻炼张宇初,避免他成为张异预言中的龙虎山的污点,他把大儿子也带在身边。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张宇初小小年纪跟着父亲颠簸,却也在路上长了不少见识,人越发乖巧起来。
老张本来以为这场旅行回风平浪静,可后来常茂被流放到军中,他才知道南方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儿子,居然和常府翻脸了?
这情况让张正常颇为尴尬,不过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老张也是心头火起。
老孟和李氏张正常不熟,但印象却还不错。
他们二人,也算是张异的家仆。
自己家的仆人被人打死了,换成老张也会去讨个公道。
但老张也明白,涉及到常遇春的后代,这公道就算是他,也讨不了。
常遇春在大明王朝的地位,绝对是最顶尖的,老张很清楚自己压根就没有办法跟人家比。
相反,朱元璋对常茂和胡惟庸公子的惩罚,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这其中,还有张异不小的功劳。
好在常遇春也深明大义,知道京城发生的一切之后,他对常茂这个败家子也没有个好脸色。
常茂被流放到军中,他老子先给他吃了一顿杀威棒。
这位纨绔在军中苦日子开始,但他对龙虎山一脉的敌视也越发严重。
常茂不敢对老张胡来,却经常欺负张宇初。
此时,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常遇春又揍常茂,看来还是因为此事。
“虎父犬子呀!”
老张正在安慰张宇初,外边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常遇春龙行虎步,由远及近。
“张真人,老子带着这逆子给贵公子赔罪来了……”
常遇春洪亮的声音,在军营中回荡。
老张闻言,赶紧走出去,却见常茂佝偻着身子,衣裳褴褛,隐透血光……
“要不是大军还要南行,老子就打得得这小子下不了床……”
常遇春回头看了常茂一眼,脸色涨红。
常茂来军中也有一段日子了,常遇春每次看他都不顺眼。
常茂这段日子,可谓是过得生不如死。
他见老张和张宇初,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不过有老爹的权威压着,他不敢不道歉。
“我错了,求张家叔叔,张家弟弟原谅……”
张正常对眼前这人没有半分好感,不过碍于常遇春的面子,还是说道:
“常公子,不碍事了……”
“给老子滚回去反思,下次战斗,你跟你老爹冲锋!”
“爹……”
常茂听到此话,登时神魂剧震,哀嚎不已。
他不怕常遇春打他,就怕常遇春带着他冲锋。
元上都一战,常遇春取开平,全歼留守元军,缴获车万辆、马三万匹、牛五万头。
这赫赫大战功之下,是他勇猛无比的领军本事。
自己的父亲为什么是大明第一猛将,常茂算是见识了,可是他也认识到,跟着他爹冲锋,那是一个犹豫真的能死人的。
常茂就在战场上吓哭过一次,气得常遇春差点将他正法。
他是绝对不想跟父亲再冲锋一次。
“废物,滚!”
常遇春有些羞恼,将常茂轰出去。
等人走远了,他才无可奈何,叹息。
“常将军不必如此,老夫不过是个流放的罪人……”
张正常主动劝慰常遇春,提起这件事,老常乐起来:
“您这流放之人是怎么回事,老常心知肚明!
张真人,老子羡慕你呀!
你儿子争气,你这当老子的也争气!
就冲你能打杨宪一顿,老子就敬你是条汉子!
李文忠还给我递话,说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跟你喝一杯!
杨宪这个孙子,咱们在前边打战,这货就知道打小报告换前程,打死活该!”
老张闻言哭笑不得,他的冲动,反而莫名其妙获取大明这些前线将军的友谊。
尤其是李文忠,他对当年杨宪打小报告可是心有怨言不敢发泄,老张的举动,算是帮他出了一口恶气。
张正常摇头苦笑,这个名声他可不敢要呀。
他摆摆手说:
“常将军,此事休说,贫道毕竟是流放之人……”
“杨宪都落马了,真人还将流放二字放在心上,未免太过虚伪。你们张家和孔家,只要不是谋反,朝廷大概率不会对你们如何,更何况……”
常遇春没有说下去,他跟张正常交往也有一段日子,这位真人虽然低调,可在北地这些日子,对方确确实实做了一些事。
天师世家的名声,虽然在北方影响力相对较小。
可一个行走的张天师,对百姓的安抚也是非常好的,尤其药王太上信仰随着种痘法传播华夏,也给张家带来了许多民心。
可张正常此人,并不曾利用这些民心去装神弄鬼,攫取财富。
他除了在军中为人治病,安抚军心。
在民间,他也是不予余力宣扬朝廷的恩德……
老常是从没见过如此用户朝廷的道士,也明白老张为什么会得到圣眷。
相比起另一个世家孔家的墙头草,老张家是一心一意将自己的命运绑定在大明头上。
如果未来蒙古人入侵,他们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也是这份坚定的站队,龙虎山就绝不会差。
听得常遇春夸奖,老张苦笑,他估摸着常遇春大概也并不曾感受到朱元璋当皇帝前和皇帝后的变化。
他的圣眷,七成都是他家那个逆子给的……
“将军谬赞了!”
“倒是没有,你看看小宇初,年纪轻轻就会治病,龙虎山的衣钵交到他手里不亏,你家那位二郎也不差……
也不知道这战什么时候打完,等回了应天,老子带着我家逆子,亲自给他赔罪去!”
“不敢!”
张正常听常遇春提及战争,想起皇帝的嘱咐,忍不住提醒道:
“常将军,你作战勇猛,却也要顾忌身体,别因此落下病根……”
常遇春闻言忍不住嘟囔:“我说你们怎么都这样,陛下这样,徐达这样,连张真人你也这样……”
常遇春拍拍自己的胸脯,甲胄的声音砰砰作响:
“你们放心,老常我的身体好得很呢,我能有什么病?”
老张自己也疑惑,常遇春这个人的身体,是他生平仅见的猛。
为将者,身先士卒,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
北方的那些将领听着他来,那是比见到徐达的大军还要害怕。
三月,李思齐听他来陕西,吓得望风而逃,愣是被常遇春追得望风而降。
后又有北元丞相也速率军反攻北平,常遇春回师,一路从通州杀到上都……
这样的猛将,可以战死,说他病死那是有点牵强了。
越是接近常遇春,老张越是怀疑自己的想法。
“行了,你好好休息,咱们班师回去修整,路上顺便杀些元军的崽子……”
常遇春再次无视了张正常的劝说,回营帐去了。
老张无可奈何,只能给皇帝写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