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不知道他要是住宾馆的话会住在哪个宾馆?他爸说他的钱包还有身份证都在家里,他身上可能一分钱都没有。言斐急道,有没有相熟的宾馆会无条件让他入住?
南青思索几秒对司机说了个地址。
言斐看着窗外飘洒的大雪,手心里却沁出了薄汗。
你别担心,他可能只是跟他爸吵架找地方躲起来了。南青见言斐似乎是很紧张的样子,安抚他。
不会的。
言斐捏了捏额头,江忱不是这样的人。
在一起的那三年,江忱虽然疯,虽然不着调,但不是个不靠谱的人,哪怕在他极度愤怒且暴躁的状态下摔门而去时,也会在十分钟后发信息告诉他,他只是出去静一静,不用担心他,会在几点回家。
而到了时间,他真的会调整好自己乖乖回家。
他出事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
言斐觉得心慌意乱,也许现在的江忱还只是个高中生,比较任性,没有学会替别人考虑。
不会有事的。
出租车行驶的很慢,好不容易来到南青所说的宾馆,南青去问了一下,江忱并没有来过。
这是南青一哥们儿开的宾馆,以前江忱来过几次。
还有别的地方吗?言斐问。
南青想了想:我和他在一块的时候就是烧烤店,网吧,篮球场,还有你俩约架的拳馆,他没来找我,篮球场刚才路过了,拳馆这个时间早关门了,网吧那里我打电话问了,我哥们儿说他不在,他不会骗我的,你要不信,咱再去看一眼。
手机借我一下。
言斐拿南青的手机给江天茂打了个电话:叔叔,阿姨的墓地去过了吗?
那边江天茂声音有些嘶哑:我刚从墓地开车回来,他不在,你们先回家吧,别找了,我已经让派出所的朋友帮忙了,有消息通知你们。
他妈妈的墓地他也没去。
言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的江忱会去哪里?
江忱他爸说他跟江斯宁打了一架,按照江忱的性格绝不会是打了一架就离家出走的。
而这个时候,他们家也没出事,所以是为什么?
以前他心情不好的事情去的最多的就是墓地,而现在他会去哪里?
我想到一个地方。南青突然开口。
哪里?言斐倏地看向他。
南青说了个地方,言斐愣了一下。
路上,两人顺便去网吧看了一眼,确如南青的朋友所说,网吧里并没有见到江忱。
这个年代,网络信息还不怎么发达,但上网是需要身份证的,江忱要想来网吧大概率会来这个相熟网吧,这里见不到人,那么其他网吧的概率也不大。
我们分头找吧,你找着了的话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南青掏出张写着他手机号的纸片递给了言斐。
南青半路下了车,出租车将言斐送回了他们家小区。
言斐下了车疾步往小区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来到自家单元楼楼下时,言斐的心跌倒了谷底,南青猜错了,江忱并没有在他家楼下。
如果在他家楼下,他下楼的时候应该会看到的。
言斐拍了拍自己被冻的有些麻木的脸,转身打算继续出去找。
走了几步后,言斐想到什么,突然小跑着转过单元楼来到了楼前的小花园内。
已是深夜,小区里的路灯很昏黄,言斐需要眯着眼才能勉强看清,长椅上落了很厚的积雪,显然是今天一天都没有人坐过。
言斐失望的转身,却看到桃树旁边花丛内有东西动了一下。
言斐的心不可控地跳了起来。
冬日里的花丛全都是枯枝,落了积雪像是一簇簇白色的花朵,而此时旁边那团雪动了一下,一捧雪掉落,露出黑色羽绒服的帽子。
言斐冲过去,到了近前却放慢了脚步,像是怕吓着人似的喊了一声:江忱?
抱着膝盖蜷缩着坐在地上的人像是初醒一样迷糊着抬头,对上黑夜里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似是一束光照进梦境,江忱有些恍惚。
言斐看清了坐在地上的人,积雪已经冻在了他身上,让江忱看起来像个大雪人一样。
言斐控制不住的吼了一声:你特么是傻逼吗?你坐在这做什么?你想冻死吗?
江忱张了张嘴,却发现他根本张不开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冷得厉害。
言斐蹲下身给他搓脸,急切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能不能动?
江忱看着近在咫尺的急切地脸,觉得有些不真实,一时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只是出了家门想要静一静,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怎么了。
后来他就来到了言斐家的小区,那时候言斐已经去学校考试去了,他便坐在楼下的花园里想坐一会儿,坐着坐着他好像睡着了,再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言斐。
你特么不要命了?言斐心里焦急,你手机呢,我电话给120,你特么知不知道在雪地里待着会冻死的?
言斐去掏江忱兜里的手机,被江忱冰冷的手轻轻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