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这个醉鬼还能知道,在国外不能直接打电话。
贺西京这时候正在离这里不远的酒店里。
他已经知道那三个人宴会结束就跑出去喝酒,但是因为有人在旁边盯着,也并不担心。
然后,黎怀的语音通话,忽然就打过来了。
贺西京有一瞬间的慌张,就好像偷偷摸摸却一下子就被逮住的孩子。
但是,他不可能不接。
贺西京深吸一口气,想着黎怀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电话,自己又应该用什么口吻回复
电话接通,那边却传来了酒疯子的嘿嘿傻笑。
致电影!黎怀对着电话,又喊了一句,然后旋即压低声音,轻轻说,贺西京,我想你了。
那声音仿佛呓语,一闪而过,就像是听错了。
贺西京的心,重重一跳。
你在哪里?他马上问。
可惜,黎怀只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之后又是颠来倒去的傻笑,还有致电影之类的大词了,背景音里则是其他酒疯子同样乱七八糟的喊声和哭声。
贺西京干脆挂了电话,打电话给自己的人,问这几个人在哪里喝酒。
然后急匆匆的赶了过去,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
就像一只义无反顾往火里扑的飞蛾。
柏林冬夜,细小的雨丝弥漫在天地之间,街上的路灯好一盏坏一盏,分割出无数明明暗暗的空间。
流浪汉和酒鬼都不愿意在这种天气出门,街面上一片死寂。
一盏小小的,还亮着的中式灯笼,似乎点亮了这条街道上的唯一光明。
贺西京夹裹着冷风,推开了门。
已经被醉鬼吵得头痛的老板,终于看到了救星。
你是那个,那个他结巴了几句,干脆放弃,就是那个演员吧,你可终于来了,你这几个朋友酒量不怎么样,闹起来可真不省心。
贺西京飞快的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形。
黄安国已经站起来了,和黎怀抱在一起,一个高声背书,另一个在呵呵笑。
阎宾白还在哭。
他大步过去,一把把两个醉鬼分开。
黄安国就算醉了,对贺西京还是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惧,一看到他腿都软了,烂泥一样直接落在地上,然后继续背他的稿子。
黎怀看见贺西京,却软绵绵的直接趴在了他的身上。
你终于来了,醉鬼连说话都带着酒气,却并不难闻,我今天特别开心,特别,开心,嗝。
他耸着肩膀,靠在贺西京身上,用力抬头,痴痴望着这个人,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
贺西京忙着付账,然后把他往车里搬,又吩咐其他人搬那两个醉鬼,随口回答:因为你得奖了。
不对!黎怀的声音突然变大,双手水蛇一样直接往贺西京的腰上缠,脸还在他的胸口蹭,总而言之,目标就是不让贺西京好好走路。
我告诉你,悄悄的,你可别告诉别人。他神神秘秘的小声说。
还不放心,又继续跟贺西京要保证:你答应我,可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好,保证不告诉。贺西京揽着他软绵绵的身体,说。
因为,你来了呀。黎怀痴痴的笑,看见你,可真高兴。
今天是个好日子,他用力把脸埋在贺西京衣服里,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贺西京用更快的速度,把黎怀带进了停在路边的后车厢。
这个醉鬼,就这么软绵绵的让他抱着,满脸信任的看着自己,好像不管贺西京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
他也根本想象不出,自己想对他做些什么。
车边的那盏路灯正好坏了,明明灭灭闪个不停。
黎怀的脸,也在明暗不定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迷离。
贺西京终于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轻得像一抹雨丝,落在花瓣上。
前面坐在驾驶位的杨助理,知情识趣悄悄转开了后视镜,给偷袭醉鬼的老板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然后露出了毫不意外的微笑。
第40章 回国
40
第二天, 黎怀是在酒店里醒来的。
他头痛欲裂,捂着脸在床上呆了好久,也没想起自己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只隐约记得, 好像是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黎怀翻出手机,羞愤欲绝的发现,自己昨晚上竟然打了个语音通话给贺西京,而且还接通了!
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更糟糕的是,他一点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 这个通话时间异常短,就算丢脸,肯定也没丢多久。
黎怀徒劳无功的安慰自己。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猜应该是贺西京发现他喝醉了,所以才叫杨助理或者附近的其他人,把他们几个搬进了酒店。
这么一想,无论是从逻辑上还是情理上, 都很合理。
而且还不怎么丢脸。
黎怀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外套之前被人脱了下来,但是里头的羊毛衫和长裤依然穿在身上,就是看着皱皱巴巴的, 还带着宿醉的酒气, 不太好闻。
黎怀干脆起来冲了一个澡, 发现浴室里还很贴心的放着崭新的换洗衣物。
这贴心程度,一看就是杨助理的手笔。
热水当头冲了一阵, 头疼缓解了不少,身上宿醉以后的酸疼也减轻了。
总而言之!以后再也不能这么胡喝了!他对着浴室镜里自己那张雾气朦胧的脸,对天发誓。
黎怀重新穿好衣服,磨磨蹭蹭半天,才字斟句酌给贺西京发了一条感谢的文字过去:昨天不好意思, 是你通知杨助理来接的我们吗?真是谢谢了。
然后忐忑不安的捧着手机,在原地转圈圈。
过了十来分钟,那边有了回复:嗯,以后别再这么喝了,好好休息。
黎怀一下子瘫在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昨晚的情形应该跟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总算没有太失态。
庆幸的同时,又有些意料之外的失落。
黎怀更加用力把自己的脑袋往被子里塞。
另外两个醉鬼被安置在隔壁同一间房里,两个人醒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又狠狠互相嫌弃了一通,才问了前台,拖拖拉拉来敲黎怀的门。
看到他竟然独享一间房,黄安国忍不住酸溜溜的说:到底是影帝,待遇立马不一样了,不像我,被迫跟个臭男人委屈了一宿。
阎宾白忍不住作了个作呕的表情。
然后,黎怀就被赶过来的蓝姐,拧着耳朵训了一通。
你现在不比以前,不能再这么任性行事,蓝姐语重心长对他说,还好是在国外,也有杨助理盯着,要是在国内,你醒来的时候边上说不定就躺着哪个男人女人,还有狗仔的镜头时刻跟着你拍,乱七八糟的故事随便编出一百零八个版本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