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间她睁开双眼,血人的五官转瞬竟又变成了李佑那张冷酷狰狞的脸!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杀你的!求求你放过我罢,求求你……”
她无意识地哭着,几近哽咽。
黑暗中,有人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柔软的唇轻轻地落在她湿润的眼睫和满是泪痕的小脸上。
她被人紧紧地拥在怀中,温暖结实的怀抱如铜墙铁壁,耳旁是低沉温柔如情人般的呢喃, “有我在, 别怕……”
她才渐渐安静下来, 不再哭泣,双手勾住那人颈子,像猫儿一般在他怀里拱了拱, 最后沉沉睡去。
那人轻声叹了叹,抬手抿去她眼角的泪。
翌日一早,沈虞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就睡在阿槿身侧。
昨晚的一切好像都是一场梦。
她摸了摸自己脸,连泪痕都不曾存在。
“这是怎么了?你去哪儿?哎……鞋子!”
沈虞匆匆套上衣服就赤着脚跑出去,连鞋子都忘了穿
外面秋意凉渗,北风呼啸,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娇嫩白皙的小脚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仿佛被冻掉了一般。
不到片刻沈虞又回来,穿上鞋子,坐在小榻上一语不发。
阿槿满脸诧异,她觉着这几天沈虞好像很不对那!
沈虞问:“姐姐,昨晚屋里可有其他人来过?”
阿槿摇头,“屋里只有你我两人,除了伺候咱们的婢女,旁人如何能进来?”
沈虞抿了抿唇。
待她从净房走出来时,心绪已经彻底平静。
上房中。
李循半裸着肌理分明的上半身,露出伤痕累累的两肩和后背。
有道横贯后背的伤口开裂,鲜血凝结在中衣上,脱得时候很费力,陈风将几乎剪碎的血衣收起来,叹道:“殿下,这伤势看起来不太妙,咱们还是不要赶急路了罢,不如在江州养几天病再离开?”
……
沈虞走到门口时,门口并无一个守卫,房门虚掩,隐约听到里面传来陈风的声音。
陈风说完后,男人磁沉疲惫的声音响起,“不必了,你去准备就是,换完药就启程,回长安。”
“那太子妃那里?”
“先不必告诉她,”李循沉默了片刻,“孤不想她是为了恩情才留下,若是她问起来,你一个字也不要提。”
……
他要离开……
虽然早就预料到结果,但真正听到消息的一刻,沈虞心中的竟有些微妙和苦涩。
是习惯了他的追逐和温暖,抑或是一如他所说,内心生了对他的情意而不敢面对,还是仅仅因为多次的救命之恩,令她无法再彻底置身事外,连她自己说不清楚。
因为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会和李循这样的人在一起。
陈风离开之后,身后传来一道轻缓的脚步声。
屋里,李循背对着门口,面朝窗外。
那人却走得极是缓慢,从门口走到他的身后,整整花了十息。
李循阖着双目,没有言语。
那人拿起一侧案几上的伤药,将药粉轻轻地洒在他血肉模糊的后背上,柔软的指腹落在他微凉的肌肤上,涂上药膏,巧妙地避开伤口。
她呵气如兰,清幽的体香在鼻端淡淡萦绕,温热而急促的呼吸落在他后颈的发上。
一滴,两滴,三滴……滚烫的泪如珍珠般急而重地砸在他的背上。
李循身子一僵。
他睁开眼,骤然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沈虞却早已泪如雨下,只死死地咬住唇不肯哭声出来,见他转过身来,头愈发垂了垂,捂着脸背过身去。
李循柔声问:“怎么又哭了?”
他站起来,高大伟岸的身躯笼着她,蜜合色的肌肤随便遍布着细小的伤痕,依旧显得壮硕有力,宽阔的肩膀和胸膛如同一堵结实的城墙,蕴满力量的同时令人感到无比安心。
他捧起沈虞的脸,一如昨晚那般,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沈虞抬起湿漉漉的眸子,泪眼朦胧地望向他,面容有愧意,“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被李佑所伤。”
他是那样一个很骄傲的人,却为了救她被李佑所迫,下跪、被鞭笞,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