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我与妹妹身边也是带了小厮的,到时候在街上闹将起来,怕是与您和王氏木行的名声不好。”
沈虞从前喜欢和沈逸斫琴,自然买过王氏木行的木材,知道对方的生意遍布江南,财大气粗,若是真的为了一时之气起了争执,只怕连舅舅都不好相与。
她不想给舅舅惹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锦衣公子闻言也果然是犹豫住了,他虽是王家人,但并不是嫡长子,家里的事情说多了也不算……
沈虞见他迟疑,拉着绾音赶紧走。
“慢着。”
刚刚走出去没多远,锦衣公子又带着随身的两个长随追过来,冷笑道:“姑娘可真是能说会道,爷差点儿三言两语就被你拿捏住了,你不妨说说,你是个什么身份,至于让我们王家畏惧?还是说姑娘生得貌若无盐,不敢将幂篱拿下示人以真貌?”
这话说的就有些挑衅了,周让治下的杭州城这一年来治安和民风都极好,很少有人寻衅滋事强抢良家妇女。
有些事并不是没发生就不存在,商贾之家腰缠万贯,哪怕当真在街上抢了个良家女子,只要钱往那女子的家中一砸,姑娘家失了身,多半也就从了。
这位王公子显然也是作如是想的。
沈虞不肯摘掉幂篱,他等了片刻没了耐心,叫左右两个汉子先辖制住沈虞和周绾音带出的两个小厮,竟就要亲自动手去掀开。
谁知他这脏手刚刚伸出去,斜刺里忽而伸出一只修长的大手紧紧地捏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冰冷如寒冬腊月的声音自他头顶上砸了下来。
“你想死吗?”
男人一个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王公子顿时就疼得哇呀呀的嘶喊起来,发出一阵如杀鸡般的尖叫声,“杀人了!杀人了!!”
“蠢货。”
李循冷哼一声,顺便一脚踹在那王公子的下身上,王公子尖叫的声音就更加响亮,捂着下身后脑勺着地狼狈地栽到了地上,疼得直叫唤爹娘。
“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李循唤来陈风。
陈风就朝地上缩成一只丧家犬的王公子投去了一个怜悯的目光。
天凉了,王公子您家也合该破上一破了!
原本压着沈虞和周绾音带出来的小厮的那两个汉子见状慌忙跑去扶自家主子,当中有个没长眼的走得太急,硬梆梆如砖头般的肩头蓦地撞到了沈虞的肩膀上。
幂篱掉了下去,女子清丽的面容不禁痛苦地皱了一团,捂着肩膀倒退数步。
“表姐!”
“虞儿!”
李循和周绾音同时变了脸色,不过李循的腿脚更快些,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沈虞面前,长臂一揽,就将她纤弱的身子揽进了怀中,“疼吗?”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松柏香,混合着男人的浓烈的体息铺天盖地地直往沈虞的鼻端涌,他的肩膀宽阔有力,胸膛温暖结实,两只大手一左一右分别扶在她的肩头上,因为被撞的是右肩,李循怕弄疼她,右手还稍稍下移搁在了她的手臂上。
他下意识地抬手捏了捏,发现小姑娘身上当真是没什么肉,纤纤玉臂仿佛比他的手腕还要细,竟然一只手就能捏过来,并且还空了好大的一块间隙。
“你做什么?”
他又在轻薄她,简直比那登徒子还要可恶孟浪!
沈虞一哆嗦,一脚踢在李循的小腿上,“快放开我!”
小姑娘的力气自然是比不上常年习武的男人,但沈虞还是一脚就将李循踢得倒退了好几步,因为李循怕伤着她。
李循怒瞪起那双漂亮的凤眼看着沈虞,她在做什么?他刚刚不就扶了一下她吗?他做什么了要骂他混蛋?!
沈虞才不管李循高兴不高兴,她老早就受够李循了,瞪了他一眼掉头就走。
一旁的周绾音都给看傻了眼,后背嗖嗖的直冒冷汗。
老天爷呀,这位苏将军可不是个善茬,刚刚表姐跟他说什么?还用脚踢他!?
李循本来很生气,但是一想到那象姑馆的小官玉郎同他说过的话——女人无不爱男人小意温柔,只好生生将怒气给压了下来,转头一脚狠狠地踢在那位刚刚被随从扶着爬起来的王公子身上。
王公子“哎呦”一声尖叫,登时又头脸朝地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李循心里这才好受了些,转身向沈虞追去。
王公子凄厉地大喊,“你这杀千刀的,老子要杀——”
“快闭嘴吧你。”
陈风赶紧给这厮卸下了下巴以防他再胡言乱语。
李循身边跟着的那可都是锦衣卫,一个个身经百战,两个汉子瑟瑟发抖地看着自家主子,没敢吱声。
*
沈虞快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
坏了,她怎么气得连表妹都给忘了?忙懊恼地转身就要去找。
迎面却是大步走来的李循,抿着唇道:“找你妹妹?她没事。”
往后挥了挥手,两个锦衣卫架着吓得面色苍白小姑娘也正朝着这边来,一看到表姐,周绾音立刻瘪着嘴扑进了她的怀里,“表姐!”
沈虞松了口气,摸摸妹妹的小脑袋,警惕地看着李循和他那些侍卫道:“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