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行忙捻笔写信。
从动身离开长安之前,李循就命蒋通一直暗中调查颍州李衡的真实身份。
没想到查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殿下,还有一封顾大人的亲笔信。”缇骑又从怀中抽出将另一封信递上。
李循将信展开。
信上细数了他离开长安几个月的境况,当初李循为了除掉渡善教,主动向仁兴帝请缨“御驾亲征”,仁兴帝一开始怎么也不肯答应,最终被李循权衡利弊加以说服。
不过太子亲往战场的前线到底不安全,若是被有心人得知,怕是不仅不会有对战事有利,反而弄巧成拙,搭上自己的性命。
于是李循便借口夜梦章敬皇后,去了皇陵为生母守陵,暗地里却乔装身份领了心腹来到了抚州。
抚州是朝廷与渡善教作战的前线,亦是朝廷抵御反贼的最后一道关隘。
陈州地势居高,有嵩江绕城护卫,易守难攻,也是原先的几位主将久攻不下的原因之一。
为了减少最大的伤亡,强攻显然不如智取,李循在渡善教中的眼线打探到,所谓的少主李衡实则与高纶的关系并不和睦,故而暗中调查“李衡”,弄清楚他的真实身份,总比两眼一抹黑强。
李循将密信扔进了火盆里。
火舌舔舐着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的纸张,顷刻便烧成灰烬。
“这封信快马加鞭递给蒋大人,赶紧回去复命罢。”朱行将写完的信以火漆封好交给缇骑。
“是。”缇骑叉手道,转身欲退。
“等等。”
屋内,李循忽又叫住他。
“殿下还有何吩咐?”缇骑忙回身道。
“没事。”
李循紧皱着眉头,一脸烦躁,好似是在隐忍什么。
缇骑:“?”
缇骑又等了一会儿,小心道:“那属下……这次真走了?”
“嗯。”
缇骑就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太子殿下要训诫他一路耽搁太久呢,他就是个小小的锦衣卫,在仁兴帝面前都没在太子面前这般的紧张过,实在是太子殿下气势过于压人。
缇骑觑了一眼李循,悄没声儿地踅到门口,手刚要碰到淡青软帘,背后又响起李循不耐烦的声音——
“站住!”
“太子殿下!”缇骑吓坏了,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上,“敢问太子殿下,可是属下做错了什么?”
李循一怔。
旋即捏了捏眉心,眼中闪过一丝挫败。
“你……你过来,孤有些私事嘱咐你。”
朱行眉眼通挑,立刻低下头出去给两人掩好门。
缇骑这才附耳过去,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听懂了么?”
“听、听懂了。”
李循又道:“若旁人知晓,孤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办妥。”
正巧宋廷有事来寻李循,看见缇骑抹着汗从里头出来,走进去道:“殿下和长安来的人说了什么,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没什么,是天气太热了。”李循举起案几上的一卷线报,淡淡道。
宋廷挠头,“雨刚刚停,哪里便热了?”
李循就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大白天的宋廷打了个寒颤,轻咳一声收敛起笑意,正色道:“殿下,适才下面又呈上来两份线报,是……关于沈姑娘的,您可要看一看?”说着把手一伸。
“宋将军若实在闲的慌,便去好好琢磨一下怎么能不再打败仗,怎么能顺利渡过嵩江,攻下陈州城。”
李循面上云淡风轻,声音却明显低了好几个度,显然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虽然距离开祁州那日已过去了将近月余,但李循只要一想起当时沈虞说的那些戳他肺管子的话还是能气得头冒青烟。
为了一个寻常的民间男子抛下他,还是个已经死了不知多久的死鬼!他堂堂太子殿下连个乡野村夫也比不上,至于她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击碎他的冷静和沉稳,李循神情愈发阴沉,指着门口道:“滚出去,关于她的事,孤一个字都不想听。”
“可是殿下,沈姑娘和阿槿似乎是去了……”
“宋廷,你要抗旨不成?”李循怒目道。
“臣不敢,”宋廷无奈道:“既然殿下不想听,臣便不多言,不过这信应当是需要销毁的……”眼睛瞟了一眼李循身边的火盆,李循低下头没去看他,薄唇抿得紧紧的。
宋廷走过去,手放在火盆上,眼看火舌就要没过那封线报,李循忽然问:“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