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
只能再去想其他的办法报复回来了。
“你们璃月的人还真是一群废物。”
“除了用帝君威胁我，连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
刻晴刚推开门，就听林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
也正是这句话。
瞬间就让刻晴怒火中烧起来。
她猛地回头，怒喝道：“你说什么！！？？”
“我说。”
林风交叉双手，拄着下巴，一脸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璃月人都是废物，包括那个天权星，面对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张嘴闭嘴就是岩王帝君在看着呢。”
“没了岩王帝君，你们还能做些什么？”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若是听在其他璃月人耳中，肯定会拔刀相向。
然而被林风评价为离经叛道的刻晴。
绝对不在此列。
因为她的离经叛道，就体现在了这里。
璃月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信奉岩王帝君，尤其是历任掌权的璃月七星，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明面上都是帝君忠诚的拥趸。
除了刻晴。
她从来都没信奉过岩王帝君。
只信奉主宰璃月的不应该是神明，而应该是璃月人。
因此即使林风如此用岩王帝君来贬低璃月人，刻晴却能保持冷静的态度问道：“凝光找过你了？”
“呵。”
“你猜。”
林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嘲讽地笑了一声。
猜什么猜。
肯定是她来过了。
然后发现这个特洛伊·雪奈茨维奇成了冰神眷属，凭借着璃月七星的名头完全压制不住他。
所以凝光才用上了岩王帝君的名头来以势压人。
“真是。”
“丢人啊。”
知道这件事后，刻晴的第一反应不是林风话里对璃月人的不敬。
反而是开始在心里暗暗数落起了凝光的不对。
“不得不说。”
“你们璃月的岩王帝君确实神权强大，只需要依靠他，就能衣食无忧。”
“这一点比蒙德那个整天玩失踪的风神，还有稻妻那个什么都不管的雷神可要强太多了。”
说到这，林风的声音里嘲讽的意味愈发浓郁：“可惜，岩王帝君把你们照顾的太好了。”
“养出了一整个璃月的废物。”
“没了岩王帝君，你们还能做什么？”
这一番话深深地刺痛了刻晴的内心。
尽管这话很不中听。
可这话却与刻晴一直藏在心里的担忧不谋而合。
【帝君已经守护了璃月千年，但下一个千年，十个千年，一百个千年，也会如此吗？】
见刻晴不说话了，林风笑呵呵地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刻晴有心反驳。
却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沉默以对。
“默认了对吧？”
“呵呵。”
“那下一个问题。”
林风继续发问：“你觉得摩拉克斯他真的什么都懂么？”
“.”
刻晴继续沉默，眉毛拧的像麻结一样。
林风提出的问题。
和自己想的已经不能说是相似了。
而是完全一模一样。
“先告诉你我的答案。”
“神明绝对不是全知全能的，即使是最古老的魔神摩拉克斯。”
林风再次起身，高举着双臂，一脸崇敬地说道：“因此我们伟大冰之女皇陛下，她会任命十一位执行官，会信任我这样的眷属为她做事。”
“女皇陛下她将属于人的权利赋予了我们。”
“所以我们至冬会如此强大，会比你们璃月强大，会比稻妻强大，会比提瓦特其余六国都要强大。”
林风放下双臂，缓步走到刻晴面前。
面带微笑道：“因为这个世界终究是人的世界，我们的神明，懂得这个道理。”
“可你的神明，似乎并不明白。”
在这一刻。
林风表现地就像是一个虔诚无比的冰神信徒。
配上他那一身飘飘洒洒的眷属之力。
再加上他那一脸的骄傲。
刻晴又一次被说到无话可回。
只能继续沉默。
并在心中反复重复着林风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终究是人的世界。】
林风此时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言语攻击，绕着刻晴边走边继续指指点点地说着。
“让我来设想一下，如果你们璃月失去了神明，会发生什么呢？”
“唔——”
“没了岩王帝君，哦，也就是没了契约之神。”
“哎呀呀，那对于璃月的商人们来说，简直就是狂欢的盛宴。”
这话一出口。
刻晴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林风。
不过林风没有受到一丝半点的影响，而是继续在那里比比划划道：“契约之神没了，商人们就不必再像现在这样遵守契约了。”
“他们可以欺诈，可以强抢，可以豪夺，可以用尽一切办法为自己谋私。”
“哦，对了。”
“你们璃月的律法就是商人定的呦。”
“哈——”
“这可真是天作之合呢。”
“从此律法只为我一人制定，这是多么，多么令人心神向往的事情啊。”
刻晴的瞳孔骤然紧缩。
璃月的律法是谁定的？
全璃月人都是知道。
天权星凝光。
当然了。
并不是所有的律法都是凝光定的，因为璃月港建立已有三千七百余年，这些律法都是一代又一代的天权星反复修改编订的。
想到这。
刻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
凝光上个月刚刚新增了三条律法，同时修改了一百多条律法注释。
为了这事。
那位律法咨询家烟绯可没少在总务司抱怨过。
“商人.会修订出有利于自己的律法？”
不用林风再去刻意引导，刻晴就已经自己喃喃出了他最想听到的那句话。
“你们璃月掌权的。”
“哪个不是商人？”
“嗯？”
林风的声音就像是恶魔之音一般，在刻晴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璃月的掌权者。
璃月七星。
是璃月实力资本最雄厚的七位商人。
人尽皆知。
刻晴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商人可以制定律法，而且商人手中还掌控着所有的大权。
虽然她的家族也是璃月的名门望族。
可越是如此。
刻晴就越不能否认这一点。
因为璃月刻家，历代出玉衡。
“哦，差点忘了。”
“有一个不是。”
“轻策云家。”
“云辉。”
“刻晴小姐，正好问问你，曾经璃月七星之一的云家现在怎么成戏班子了啊？”
林风口中的云家。
是璃月曾经一个知名的锻造世家，其第七代家主云辉曾为璃月七星之一，负责执掌璃月的兵工厂黑岩厂。
也是有记录里极少数的非商人之身成为璃月七星的权贵。
然而云辉去世后，仅留下了一个嫡女云凰。
于是云家的璃月七星之位与执掌黑岩厂的权利就因云凰的女儿身被巧取豪夺了。
自此云家日益没落。
即使云凰与另一位铸造世家的传人寒策打造出了一代名器【黑岩绯玉】，再振云家锻造世家的声望。
但云家仍是无可避免地衰败了下来。
甚至还从璃月的铸造世家里被除名了。
虽说如今云家的后代在各行各业都混得还不错。
可要说到能够让人有些印象的云家后人，也就只有一个戏班云翰社的云家。
昔日的璃月七星。
传承至如今已再无染指璃月权利阶层的机会。
而云家的故事，刻晴比林风要清楚地多。
这位昙一现的璃月七星。
似乎也印证了林风接下来的话。
“璃月七星？”
“不过是一根藤上的七个葫芦。”
“彼此之间靠着名为利益的藤蔓连在一起。”
“一旦有人从藤上掉落，另外六个不是想着去救他，而是恨不得一起把他的棺材板彻底钉死，然后将他手中的利益全部瓜分到自己手里。”
林风的这个比喻很恰当。
恰当到刻晴身体都开始抖起来了。
本来她就总是幻想着岩王帝君离去后璃月的样子。
而如今林风就在一点一点为她刻画出了那个画面。
这会。
林风又将他和烟绯说过的话照搬了一遍：“商人制定法律，商人管理军队，商人负责外交，最终商人成为了璃月的主宰。”
然后他总结了一句：“好一个商人之国！”
刻晴没有像烟绯那样立马出言反驳。
而是闭目将璃月过去那些已经发生过的，现在正在发生的，以及岩王帝君离去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挨个在脑子过了一遍。
刻晴的记忆很好。
总务司的资料大多数她都可以倒背如流。
因此越是回忆这些资料，她的心里就越是冰冷。
【一根藤上的七个葫芦，靠着名为利益的藤蔓连接在一起。】
太形象了。
这个比喻在刻晴的心里越来越形象。
回顾历代七星。
要么由其后人，要么由其弟子接任，像凝光这种的白身是极其罕见的。
七星之位几乎就快等同于世袭制了。
而七星手中的财富，更是已经累积到了无法估算的程度。
愈发细思恐极的刻晴深吸了一口气。
压制住自己澎湃躁动的心情之后，她冷眼看着似笑非笑的林风。
“你在试图分裂我们璃月七星？”
“试图颠覆我们璃月稳定的政权？”
“我告诉你，妄想！”
“即使是岩王帝君不在了，我们璃月靠着璃月人，一样能蒸蒸日上，一样能够傲立七国。”
林风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认真地听完她的话。
然后连连点头道：“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你们璃月人大公无私。”
“璃月七星人均圣人，没有一丝私欲，人人爱民如子，人人都可以为璃月呕心沥血。”
“你们璃月的千岩军不会因为七星的私令就胡乱调动。”
“你们璃月的律法不会因为七星的欲望就添上一两条对自己有利的新律法。”
“你们璃月那些肥头大耳的商人也不用与我这样既能打又能说会道的至冬使节打交道。”
“你们璃月的”
“够了！”刻晴再也听不下去了，捂着耳朵大吼一声，打断了林风接下来的话。
这些话。
很难听。
可这些话。
刻晴不敢否定。
真的不敢否定。
而且不只是刻晴。
璃月七星中的每一个人都不敢也做不到否定。
“呼——”
“呼——”
如烟绯那时一样，刻晴眼前一阵一阵地眩晕，心脏砰砰乱跳。
【如果岩王帝君不在了，璃月七星会】
这句话就如梦魇一般无处不在。
即使刻晴努力不去往这方面想，可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着如果岩王帝君不在了，璃月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见时机也已经差不多了。
刻晴对于七星制度的已经开始产生了深刻的自我质疑，对于岩王帝君离去后也已经产生了足够的恐慌。
林风最后又来了一个拍板定砖。
“你刚才说你们璃月靠着璃月人自己，一样也能蒸蒸日上？”
“不过现在看起来。”
“璃月人似乎还是在靠璃月七星呐。”
“呵，要是来上一任满脑子只有利益的七星，哪怕只有一任，你们璃月人谈什么靠自己？”
“靠着那些每天指望着七星从指缝里流出来一点残羹冷炙过活的平民么？”
“呵呵——”
“远的不说，就说新月轩和琉璃亭。”
“刻晴小姐，你是玉衡星。”
“你不会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吧？”
“垄断所有山珍和海味，疯狂打压那些主做璃菜和月菜的小饭馆。”
“你自诩体贴平民，听说你还不止一次到民间体验平民的生活。”
“那么，请问你。”
“璃月的玉衡星大人”
“当新月轩和琉璃亭垄断整个璃月市场的时候。”
“你是瞎了么？”
说这话的时候，林风的手指已经快杵到刻晴的脑门上了。
这位阅历尚浅的玉衡星。
登时身子一软，浑身无力地倚在门上，久久不能发声。
新月轩和琉璃亭背后的保护伞是两位璃月七星。
他们的这些小动作每一位璃月七星都心知肚明。
但是碍于同为七星的面子，没人会去动他们。
包括。
刻晴自己。
“你看，这就是你说的璃月靠璃月人也能蒸蒸日上。”
“靠的就是这些巧取豪夺，蛮横霸占市场的璃月人？”
“还是靠着那些被打压到吃饭都要精打细算的平民？”
“哼，你话说的倒是挺好听，可是你又做到了多少呢？”
“岩王帝君还在呢！”
“新月轩和琉璃亭的人都敢这样！”
“岩王帝君要是不在了，那些实力和权利都远远在他们之上的璃月七星，又会干出什么呢？”
“啧啧，真是让人拭目以待啊。”
说了这么多。
林风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璃月七星的不屑。
可越是这样的不屑。
刻晴心里就越冷。
太冷了。
冷到人忍不住浑身发抖，想藏都藏不住。
她已经算是最体爱民情的璃月七星了，可还是会有这样几乎波及到整个璃月港的欺行霸市事件发生。
“我们，我们还有岩王帝君。”
“有帝君在，璃月七星绝对不敢像你说的那样的。”
刻晴艰难地说出来‘帝君’两个字，仿佛是在拼命抓着那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
“哦？”
“岩王帝君？”
“哈哈哈哈——”
林风忍不住捧腹大笑。
直到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才指着刻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现在想起来岩王帝君了？”
这句话。
绝杀。
刻晴彻底无力反驳了。
让一个最不信奉神明的人，说出了有神明就有一切的话。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看着已经魂不守舍的刻晴，林风甩甩手下了逐客令。
“刻晴小姐，没事的话你就回去吧。”
“我明天还要到群玉阁去拜访天权星，以至冬使节的身份商议层岩巨渊的问题。”
“你有时间也可以过来。”
“好好听一听你们的璃月七星之首是如何为自己攫取利益的。”
看着刻晴那一步三晃的背影。
林风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
然后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喉咙。
话说的太多，嗓子都干了。
璃月的隐患与制度问题。
归根结底，就在璃月七星身上。
就算是自己能成功找到那两位半仙掌权。
璃月七星的制度不散，终归是个隐患。
而现在。
经过自己这么一说，将璃月的位置放在比自己比家族还要重要地多的刻晴，此时心里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只不过这想法到底是什么还是个问题。
是推翻七星？
还是改变璃月现行的法度？
亦或是顺从岩王帝君的意志，从此将她理想中的人权至上转为神权至上？
“啧啧啧。”
“烟绯啊烟绯，现在就看你了。”
“希望你能给点力。”
林风一边轻啜着来自翘英庄的好茶，一边自言自语着。
他先前全程都没有提出推翻七星制度这个最终目的。
只是在用岩王帝君如果不在了，璃月七星完全掌控国家的后果来不停暗示这件事。
至于他真正准备着去提出‘推翻七星制度’这件事的人选。
就是那位大律法师烟绯。
因为在铃铛空间里。
林风清楚地看到了烟绯的表情。
是那种极为安定极为放心的表情。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现在再去找她提这件事，她肯定会认真地考虑自己的提议。
林风站在窗口，望向天上的群玉阁。
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着群玉阁的坠落，岩神退位，七星下台，从此璃月进入了新的人治时代。”
“哎呀呀——”
“这一次，玩的好像有点大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