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范老先生,我前段时间,无意中结识的一位奇人,此人虽老,但博闻强识,胸有沟壑,论谋略,论眼光,论格局,都是当世一流,少有人及……”
周殷说完,有些唏嘘地道。
“可惜,此等人杰,竟然甘愿老死山林,埋没于乡野,并没有什么出仕之心,要不是我一再相邀,他又古道热肠,有怜悯黔首之心,恐怕就连到我们慈善堂帮忙都未必会来……”
赵郢不由微微点头,刚想说话,忽然耳朵微动,眼中露出一丝饶有趣味的神色。周殷有些不解地看向神色古怪的皇长孙。
不由开口问道。
“殿下……”
赵郢忽然举手,示意他安静。
周殷等人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听话地停了下来。
赵郢听着外面范增等人的动静,不由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有了几分促狭的笑意。因为此时此刻,已经送出大门之外的范增,正低声给昔日两位老友做着最后的叮嘱。
“两位仁兄,你们不该来的,屈兄之事,可能也让我已经落入了朝廷的眼中。你们此刻的举动,恐怕也不能例外。两位若是信我,听我一句劝,出了此门之后,不要停留,直接出城,尽快离开咸阳,我恐怕迟则生变……”
刚才还对范增冷脸相向的宽脸膛老者,闻言不由勃然变色,那位面容清矍的子薇兄也神色大变。
下意识地跟叫牧原的宽脸膛老者相互对视一眼。
然后冲着范增重重地抱了抱拳。
“此事,确实是我等冒失大意了。我们这就离去——”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可刚刚转过身,又忍不住转了回来,看向站在门口的范增。
“范兄,不如一同离去吧,若是朝廷果真发现了你见过我们之事,恐怕你也不安全了……”
范增点了点头。
“两位兄长,且先行离去,我随后也会马上离开咸阳……”
见范增心中有数,两人不再多说,当即抱拳离开。
赵郢不由眉头微挑,一推几案,长身而起。
“事情就先这样,我离开咸阳之后,你们就先这样安排,若有不决之处,可去宗正府那边找渭阳君请示!”
虽然嬴係几乎从不过问慈善堂这边的具体事务,但他毕竟也在这里挂着职务。事关大秦皇室声誉,他不会坐视不理。
赵郢草草地交代了一句,当即匆匆离开,看得周殷等人一头雾水。
赵郢出了院子,当即叫过在外面老老实实等着的锥古,低声耳语了几句,锥古顿时眼睛一亮,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
……
章台宫。
始皇帝放下手中的毛笔,饶有趣味地看向一旁垂手而立的黑。
“你是说,那两个终于忍不住与范增接触了?”
黑点了点头,恭声道。
“那两人这些时日,在咸阳各处转悠,今天去见了那位躲在慈善堂的范增——陛下,现在可要落网?”
始皇帝微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去吧,那两人,应该就是那群逆贼派出来的人选了,你看看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顺势清理清理朕这个咸阳城……”
始皇帝说得云淡风轻,但黑却不由神色一凛。
“诺!小人这就亲自前去!”
说完,转身大步而出。
……
离开慈善堂之后,被叫做牧原兄和子薇兄的两位老者,不再停留,当即匆匆地走到马路对面,走上了一辆早就停在一旁的一辆毫不起眼的乌蓬马车。
这种款式的马车,在咸阳十分常见。
“走,马上走,去南门!”
等在马车上的车夫,闻言不由眸光一闪,旋即低声道。
“诺!”
说着,一甩长鞭,就要转身催动马车。可旋即他就不由脸色大变,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已经咧着一张大嘴,呲着牙,站在了他们马车的前面。
一只蒲扇般的大手,伸出来,径直拽住了他们的缰绳。
“嘿——走?哪里走,你们走不了了!”
马车内,宽脸膛的老者与子薇兄不由心中一沉,下意识地相互对视一眼,知道,完了。
马车夫见有人挡路,顿时心中大惊,目光如电,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大汉,身形如猎豹一般,瞬间在车辕上弓起。
就在此时,忽然就听到身后的马车里,传来被称作子薇兄老者那熟悉的声音。
“不得轻举妄动……”
他们比谁都清楚,这里不仅是咸阳城,只要他们敢有什么任何的轻举妄动,等着他们的,马上就是万劫不复。
听到身后的吩咐,赶车的马夫,这才缓缓地放松下来,有些不甘心地放弃了挣扎。这让挡在马车前的锥古,不由有些无趣地砸吧了下嘴巴。
有些失望地嘟囔了一句。
“无趣!”
原以为,还能活动活动手脚呢,不想到就这,虎头蛇尾,没意思!
“这位壮士,为何拦住我等的去路?”
车帘掀开,面容清矍的老者,伸手按住正要说话的宽脸膛老者,冲着挡在马车前的锥古微微拱手。
锥古见马车里,竟然钻出来一位干巴巴的老者,顿时觉得越发无趣起来,不过却不敢违背赵郢的吩咐。
“我们家殿下要见你们……”
不过眼神却挑衅地看着已经坐回车辕上的马车夫。
被称作子薇兄的老者,闻言不由心中一沉。
“请问是哪位殿下?不如壮士先行回去,容我等回去换一身衣服再去拜见如何……”
他已经看出,眼前的这壮汉,恐怕是个浑人。想试试,看能不能用话术先混过眼前这一关。
谁知道他话语未落,就看到眼前那壮汉,猛地把脸一沉,有些恼火地嚷嚷道。
“还能有哪个殿下?自然是皇长孙殿下!你个老小子,是不是看着我傻!你们两个糟老头子,又不是什么婆娘,换的什么衣服!再敢罗里吧嗦骗我,小心我大耳刮子扇你!”
被称为子薇兄的老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