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父,您曾告诫过我,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您贵为大秦始皇帝,天下尊贵,莫过于您……”
始皇帝:……
赵郢今日,就是要阻止始皇帝出巡的,自然是不遗余力。
他撇过始皇帝,看向若有所思的冯去疾和李斯等人。
“我大秦养士数百年,难道为的就是凡事都需要陛下冲锋在前,亲力亲为?”
这一句话,就有点严厉了。
哪怕是在座的各位,都是大秦重臣,始皇帝的心腹,都忍不住额头见汗。
“再说,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们现在或许想不到那群逆贼还有什么后招,但我们凭什么明知道对方别有所图,还非要往上撞呢,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所有人都不由默然。
就连始皇帝都不由沉默了,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出巡的这个决定,到底合不合适。万一真如这臭小子担心的那样,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到底值不值。
见到众人的反应,赵郢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两手的准备。
能说服始皇帝,自然是最好,若是万一不能说服始皇帝,那就争取跟着,拉着夏侯且,带上宫中最精锐的医疗团队,寸步不离地跟在始皇帝的身边。
以防不测!
……
因为赵郢的坚决反对,始皇帝原本计划好的出巡,无疾而终。
在赵郢的建议下,始皇帝对出现异动的各地郡县长官,发出了严厉的敕令,责令他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查出真相,稳定地方局势。
否则,就地免职!
离去的时候,众人看向赵郢的眼神,都有一丝复杂。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能改变始皇帝的决定。而今天这个历史,被人破了。而大家也算是见识了这位皇长孙殿下的手段。
始皇帝三十七年,十月初三。
始皇帝没有出巡!
这让担心了一年多的赵郢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是他穿越以来,对历史做出的最大的改变。
只要始皇帝不出去浪,一年之后,未必会中道崩殂,就算是中道崩殂,胡亥已倒,赵高不在,有自己看着,局势也绝不会如历史那般窘迫。
……
就在赵郢打起精神,狙击始皇帝出巡的念头的时候,冒顿单于的嫡长子,刚被册封为太子不久,就被发配到咸阳当人质的挛鞮稽粥,带着亲自赶到咸阳的匈奴的使者,右贤王须卜兰拓,再次抵达章台宫之外。
跪伏于地,祈求始皇帝的接见。
这样的举动,最近几天,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但始皇帝对此,似乎视而不见,但挛鞮稽粥年纪虽小,但却颇有韧性,这几天,几乎每日必到。
赵郢从始皇帝那里回来,又到自家大母那边溜达了一群,这才施施然地从宫里出来,结果,就看到了挛鞮稽粥跪伏于地的身影。
这位原本历史上,注定要成为老上单于的孩子,如今正嘴唇紧抿,脸色倔强地望着帘幕重重,巍峨高耸的章台宫。
此时,见赵郢经过,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几步,扑到赵郢的脚下。
“殿下留步,殿下留步……”
赵郢:……
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烦地看向跪伏在自己脚下的挛鞮稽粥与身为匈奴使者的右贤王须卜兰拓,正色道。
“匈奴内乱,同室操戈,确实让人遗憾,但这毕竟是你们匈奴人自己的事儿,我大秦虽强,但毕竟是个外人,也不便贸然插手你们的内部事务……”
须卜兰拓闻言,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他不敢贸然说话。
只能规规矩矩地听着赵郢在那里假惺惺地胡说八道。
“殿下,大秦若能出兵,我家单于言,可割让阴山以南的大片草原于大秦,以为谢礼……”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匈奴的局势,已经危若累卵,自己已经耽误了数日,根本没有时间跟这位皇长孙在这里继续扯淡。
只能把心一横,直接交出自己的底线。
须卜兰拓的话,让赵郢不由心头一跳,忽然想起后世一首耳熟能详的诗歌。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阴山脚下,那是一大片肥沃的土地。
若是能收入怀中,那自然是一处养马的绝佳场所。
“这——”
赵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多不好意思,我大秦与匈奴乃兄弟之邦,本该互帮互助——说什么谢礼不谢礼的,不过,我草原酷寒,我大秦精锐多有不适,阴山之下,倒是一个挺好的休息调整之所……”
说到这里,赵郢勉为其难地摆了摆手。
“算了,毕竟是冒顿单于的一份心意,我们大秦也不好太过拒绝,这样吧,看在冒顿单于的份上,你们不妨先起来,跟我去见一见陛下……”
听到赵郢的话,右贤王须卜兰拓,又是屈辱,又是激动,眼泪都快下来了,偷偷用手扯了扯跪得已经两腿发麻的小太子挛鞮稽粥。
“殿下,还不赶紧起来,谢过皇长孙殿下!”
……
见赵郢去而复返,身后还领着挛鞮稽粥和匈奴使者须卜兰拓,始皇帝顿时心领神会。
匈奴右贤王须卜兰拓和挛鞮稽粥频频求见,他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他知道自己孙子在草原上的谋划,自然是装聋作哑,对匈奴的使者,视而不见。
但今天看到赵郢满面春风地从外面进来,顿时就心中了然,知道,通过这几天的煎熬,恐怕已经达到了自家大孙的预期。
“下臣拜见大秦皇帝陛下——”
须卜兰拓强行稳定心神,带着自家太子殿下,抢行数步,对着始皇帝深施一礼。
“匈奴与大秦,缔结盟约,乃是兄弟之邦,今匈奴有难,特派遣下臣,前来向陛下求援……”
说着恭敬上前,奉上冒顿单于的国书,以及一份长长的礼单。
始皇帝只是扫了一眼,就收起来,随手递给了立在一旁的赵郢,声音平静地道。
“尔等来意,朕已经知晓。想不到你家单于,连一只被我秦军驱逐的残余部落都拿不下……”
始皇帝微微摇了摇头。
“这等小事——算了,这样吧,稍后你们与皇长孙殿下商议即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