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韩信：臣幸不辱命
重新回到天香阁。
周殷请范增坐了，这才热情地给范增介绍身边的几位好友，倒不是什么大官，都是咸阳城中下层的官吏，最高的，也只不过是治粟内史名下的一位秩比三百石的平准丞。
甚至还有一位没有什么品级的县衙的书吏。
不过，显然包括周殷在内，大家也没有谁在乎这个，几个年轻人谈笑晏晏，相互之间的氛围都很轻松惬意。
范增鬓发微霜，坐在那里，竟然没有觉得自己跟这群年轻人有什么隔阂。
主要是，虽然他是周殷半路邀请的客人，但除了开头，大家礼貌地客气了几句之后，大家也就不再拘束，各自说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自有周殷借着喝酒的机会，象征性地关心了一下范增最近的行程。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深谈。
昔日，周殷曾在此处，请屈匄和范增喝酒，三人相谈甚欢，甚至可以称得上忘年之交，只是后来，屈匄赴死，便成了一个禁忌。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点到即止。
有他相助，如虎添翼。
范增心中念头闪动，面色却十分平和，宛若一位和煦的长者，举起面前的酒杯，跟着这群年轻人相互示意，一饮而尽。
说到这里，他这才一脸得意地环顾着在座的几位好友。
“就知道，跟你这惫怠货色交友，没有什么好事，我原本还想着趁着这个新年，好好地逍遥快活几天，没想到，又被你拉了壮丁——你说，我们该到哪里说理去……”
周殷比任何人，都了解眼前这位老人的能力。
周殷等人，不由眼睛一亮，豁然起身。
眼前这些年轻人，虽然身份各异，但无不精神饱满，有一股子昂扬上进之气。
而且声音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响亮，如同波浪，一波一波的传入章台宫。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韩信今日所取得的战绩，都是出自皇长孙殿下的安排！
说到这里，范增叹了一口气。
有了韩信的回应，这壮汉兴奋地如饮醇酒，回头环顾左右好友。
就众人以为，两人简单的寒暄两句，就会带领韩信入宫献俘的时候，却见到韩信忽然跳下马背，快走两步，直接跪倒在赵郢的马前。
其余几个长得虎背熊腰的汉子，虽然没有挂着素色布帛，但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一个个低着头，跟在队伍的后面，每个人身边，都跟着一位披坚执锐的大秦精锐。
“仅以此两地风貌来看，人心可用，大秦似有大兴之兆，但……”
“老夫最近左右无事，在关中和河东之地走了一圈——百姓虽然依然贫瘠苦寒，但朝廷数次推出新式农具，百姓都有了心气，又每出一政令，都令当地官吏乡老，反复宣讲解释，人心渐渐一统……”
却是宫里迎接的队伍到了！
“皇长孙殿下亲自出迎了！”
“大秦万岁，陛下万岁——”
“皇长孙殿下可是再三要求，今年务必要让百姓，过一个安稳太平，不忍饥受冻的新年，话说得容易，可事却得轮到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头上，这段时日，我们调查登记，核实情况，调度物资，每个人都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用，还请诸君助我一臂之力……”
靖边侯献俘的队伍到了！
范增心情越发复杂。
开始还是皇长孙万岁，可旋即就变成了整齐划一的大秦万岁，陛下万岁。
这样的大秦……
距离那个位置，更近了，甚至已经是唾手可得。
甚至极有可能，经过这一战，陛下就会对那个位置有所表示了！
此时，两个人心思各异。
“完了，喝了我周某人的酒，还想跑……”
“百越已定，前有皇长孙殿下横扫漠北，平定河西，为大秦拓土千里，后有靖边侯韩信，收服东胡，我大秦周边，再无戎狄侵扰之忧，纵观历史，数百年来，何曾有过这等盛事？”
范增也不由哑然失笑。
等酒劲下去，说不准心思就又淡了，毕竟，前段时间，这货还嚷嚷着要去做皇长孙殿下门下走狗，为皇长孙鞠躬尽瘁呢。
周殷说完，煞有介事地大吐苦水。
天香阁距离皇宫原本就不远，到了这个地方，其实已经到了皇宫的范围之内。
范增心情有些复杂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缓缓道。
只有周殷，听出了范增话里的未竟之意，不由眉梢微挑，刚想说话，却听到一旁的平准丞万亦笑着插嘴道。
“诸位仁兄，你们以为，我今日在做什么……”
虽然韩信入渔阳，是他的安排，针对东胡，也是他的意图，但韩信灭东胡，那真是凭的一己之力，韩信就算是把功劳都揽过去，那也没有问题。
大家已经习惯了。
“实不相瞒，我们慈善堂最近确实很忙，包括我在内，已经数日没能睡一个好觉了……”
“壮哉，果如靳兄所言！”
几位年轻人，忍不击节大笑，纷纷举杯。
不过，他还是笑着举起手臂，振臂高呼。
从马背上跳下来，赵郢快走几步，走到韩信的面前，亲手扶住韩信的臂膀，把韩信扶了起来，神色动容地道。
万亦闻言，不由大笑，指点着周殷笑骂道。
“来，诸君，喝酒！”
周殷闻言大喜。
“能得范老之助，实在是周某的幸事，我对完成皇长孙殿下的任务，就更有信心了……”
正说话间，忽然听得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而且声音由远及近，宛若海浪，一阵比一阵更大，等几人想要扭头观察的时候，外面已经全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喝彩声。
这得幸亏是在大秦朝，但凡换一个朝代，你敢在大庭广众下，尤其是在距离皇宫这么近的地方这么喊，都得把我坑死。
但今日韩信把功劳推过来，他也不会拒绝。
“来，饮胜——”
看一个国家，有没有大兴之兆，除了看其民，观其政，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要看这个国家的年轻人怎么想。
“我之前说了吧，这货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不行，我得马上就走，免得被这货给抓了壮丁，大过年的没有个安生——”
听万亦说起这个话题，一位身材颇为精壮的年轻人，神色飞舞地慨然道。
一时间，万众瞩目。
见范增这位长者亲自邀酒，大家自然是轰然相应，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气氛顿时又热络亲近了几分。
刚才说话的精壮汉子，看得兴起，忍不住举起手中的酒杯，拍着窗沿，大声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