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儿指头被绞断了,你能不能治疗?”
“没了。”随从说,“湖区那边供应链断掉了,耶罗眼珠现在变得很紧俏,我们的存量不够了。”
“无名召集治疗师,前往史东薇尔,治疗一批伤员。”
化妆室的帘子掀开了,帕奇走了进来。
“您多虑了,这个世界的嗟叹和悲惨是不会停止的,尸体会源源不断地产生。只要世界还这样混乱,夏玻利利就是不死的。”
“不如你现在就去史东城,找葛瑞克吧,把他借来,这里应该不止这孩子一个人有断肢。”
“好吧。”无名把孩子抱回去。
米凯拉说:“你做得有点过头了,物色可以容纳火焰的容器,需要做这些事情吗?”
地图浮现,标注出位置。
“耶罗眼珠呢?”调香师问随从,“他疯得更厉害了。”
“老板说了,地是金贵的,机器和人都最好紧凑一些。”工人闷声回答着,把伤员抬到一旁。
米凯拉说:“快点找到容器,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依我的意见?”帕奇咧嘴笑,“依我的意见,就是都杀了。”
“那不就直接暴露了。”男人摆摆手,“我为了躲避海妲那个叛徒,专门离开亚坛,在这里物色容器,哪能就这么自爆身份。”
帕奇手指绞在一起:“无名很强,他掌握着巨大的力量,当掌握这种力量的人不再从容,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有很多人吗?”无名问。
“我怎么知道,这得看无名。”帕奇说,“他已经杀一个了。”
男人笑了:“您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现在才反悔吗?明明纵容我的是您啊,这不是您亲自开启的故事吗?”
“真敏锐啊,神子。”帕奇说。
帕奇想了想,问塔妮丝:
“听说你就是因为这张嘴被压碎的眼睛,果然名不虚传。”米凯拉说,“小心再被活埋。”
“依你的意见呢?”米凯拉问。
“无名最近的状态,不太对劲。”帕奇说,“他不是今天才不对劲的,我总觉得他……在紧张。”
“谢谢您。”调香师终于松了口气,对米凯拉道谢。作为地位崇高的医师,与病人打交道时不可避免地了解到了米凯拉的存在。
“为此要牺牲这些人?”
听到人们的哀嚎与呻吟,米凯拉看着直皱眉。
医师和米凯拉身上的圆盘同时震动了起来。
米凯拉听到这个回答,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
“对于帕奇老板来说,是很符合常识的思路,但你为什么现在正在……恐惧呢?”
“正义的铁拳砸下来,我们才是最容易被砸到的。”
男人笑了:“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被打出屎了啊。”
“我加入商队没有太多时间,也没怎么和无名打交道,没见过他杀人。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是很早就跟他一起,你不知道他有没有杀过人?”
“这个……”米凯拉有些迟疑。
“这里是……”米凯拉呢喃。
“是的。”无名扛着一个人出来,拍拍手,“好了,应该没别人了,这就是最后一个了。”
夏玻利利向米凯拉鞠躬,转身一百八十度,迈着弄臣的步伐,离开工厂,消失在黑暗中。
夏玻利利微笑:“请您放心,我们会找到的。”
“怎么了?”
“可你之前不就控制流浪商人画了魔法阵,把他们放出来了?”无名不解,“怎么现在反而精度不够了。”
与此同时,伤员的图片和基础状况都被展示给医师们。
“怪不得能闻到一阵屎味。”消瘦的男人捏了捏鼻子,“帕奇老板莫非是受不了气味才走的?”
瑟睿点头:“我们的传送门没有布置到这里,路途遥远。”
米凯拉眯着眼,看了那孩子一会儿,摇头:“我只能激发人们原本的生命力,这断肢看来已经很久了,加上这里远在宁姆格福,我现在只是个幻影。”
其中一床,一个调香师带着两个随从,正压着病人,不让他起身。
“不如就叫夏玻利利怎么样。”米凯拉冷不丁说。
“罗姆还算幸运,没有被直接拍死呢。”米凯拉后面的人开口说话,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
片刻后,一个人走到他身后,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罗姆。
米凯拉摇摇头:“没什么。”
从阿史米身上脱离,米凯拉的意识直接投射到工厂附近。
瑟睿的影像出现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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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师的病房中,烟雾弥漫,各种草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米凯拉的目光注意着四周的伤员,寻找有没有伤势过重的需要重点治疗。
“你仔细回想一下,你有记得无名杀过什么人吗?”
在无名的视角中,一个普通工人直接被催眠了,像提线木偶一样走到伤员身边,用笨拙的动作释放着恢复祷告。
“哦,我错了,是我漏屎了。”
塔妮丝回想一下,摇了摇头:
“算不上幸运。”米凯拉说,“他被掐着脖子一路拖过来,应该已经彻底瘫痪了。”
米凯拉问:“你在恐惧什么?”
帕奇挠着光头:
天色刚蒙蒙亮,帕奇已经回到了亚坛,如果无名知道帕奇的速度,一定会惊叹他为什么不去史东城找葛瑞克。
“效果没那么好,不过也够了。”米凯拉站到伤员身前,金光挥洒,为伤员填充着生命力,治愈他们身上的烧焦。
米凯拉安静地治疗着伤员,注视着昏迷的罗姆。
然后他的目光就看到了一旁的一具无头尸体上。
帕奇说:“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我不屑称呼自己好人。塔妮丝,你也一样,我们都害死过不少人。跟着无名的混种屠过城,恶兆截杀过路人。如今跟着无名的那些长生者,不少就是当初活埋大商队的权贵。那些褪色者战士,有几个没杀人夺宝?”
“他们只是一些没有才能的凡人,就像肥料,只有这样,才能培育出最美丽的朵。”男人说,“就像……我现在这具身体也是一样。没有足够的尸体,我怎么能这么容易挑选到合适的身体呢。这次该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呢,我还挺喜欢布莱尼斯这个名字的。”
烟雾与草叶中,许多形态各异的病人躺在病房中,受到调香师的悉心照顾。
“没错,我们都害死过不少人。”帕奇皮笑肉不笑,“那家伙想当太阳,太阳是什么?太阳很温暖,却未必正义。太阳讲起正义来……我害怕。”
“你跟他相处那么久,他难道没有过这样的状态吗?”塔妮丝说,“或许只是周期性的变化,我们女人也会这样。”
“我还真见过。”帕奇露出苦涩笑容,“每次巡礼的尾声,他都会有这种迹象。不过以前多是他朋友不断死去,一点一点积累绝望和压抑,这种迹象才会显露。现在更像是……”
帕奇沉默一会儿,说:“就他现在积蓄的这个卢恩量,我真怕哪天看到他脸上多个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