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击碎悲剧光与暗(上)
无名进入结晶坑道,发现这里除了几个腐败眷属没有其他人在,心稍稍放下。
看来是中枢出问题了。
“梵雷那小子,居然卖残次品,不能放过他——要么就是血王朝的技术太烂。”无名咬牙切齿,把矛头对准血王朝,骑着坠星兽往宁姆格福猛赶。
回到宁姆格福,无名又顺路从海德领地的雾林穿过。
那里有帕奇设置的第二个避难所,传送点设在蒙流洞窟。
雾林里同样没有人,也没有战斗的痕迹。
两个避难所都没人,教堂应该还是安全的。
但无名在赶路的时候,一种淡淡的忧虑还是萦绕在心头。
避难所没人,可能是教堂没事,也有可能是所有人都没逃掉。
无名还是抛弃了这个令人不安的猜想。
他觉得铃珠猎人应该还没有强大到那种程度。
无名盘算着铃珠猎人的招式。
虽然可以御剑攻击,实力惊人,但是大剑的体型毕竟有限,能攻击到的范围也是有限的。
只要教堂里的人四散奔逃,铃珠猎人应该还是会漏下不少人。
无名撇下杂念,给自己和坠星兽又上了一个轻身的魔法,让坠星兽跑得更快。
进入亚基尔湖,教堂便已临近,已经可以闻到那股腥臭与淡香混杂、死亡与生命绞缠的气息。
那是种植血蔷薇的血池圃。
无名感受到这熟悉的气息,略略放下心来。
但等沿着亚基尔湖的崖壁爬升,无名却没有看到艾蕾教堂的屋顶,也没看到那圆环形标志。
无名傻眼了:“我屋顶呢?”
他从坠星兽身上跳下,朝教堂跑过去。
跑了没两步,无名脚步越来越慢。
他已经看到中枢为何失灵了。
艾蕾教堂的屋顶已经消失,四根立柱塌了三根,周围的杂草已经被烧光,漫漫白灰中,教堂内的景象一览无遗。
往日热闹喧嚣的教堂很安静,几乎可以说是死寂。
灰烬与血池的血腥味并不能掩盖艾蕾教堂的血腥,混种与长生者的残躯洒落一地,血液已经干涸,蛆虫从地上的肠子中钻进钻出。
无名仿佛又看到了红狮子城、看到摩恩城的景象——遍地的尸骸与焦炭。
他漫步在一片灰烬中,辨认着尸体的身份。
咖列连同他的驴子一同被切成碎片,在地上拼出一个三叉戟的形状。
海妲倒在血泊中,一柄混种的大柴刀插在她身旁。
但她并不是被混种所杀,亚人裁缝柏克与数名混种在海妲四周背对着围成圈,均已战死。
满地的长生者已经化为焦炭融成一团,却还没有死,以难以察觉的幅度无声蠕动着。
几个凯丹佣兵的头被砍下,他们的战马也被砍头,插在佣兵的脖颈上。
教堂唯一的立柱上,一根长矛刺穿瑟濂的胸膛,将她钉在立柱上。
一切似乎都已损坏,唯一还完好的,是一圈防护障壁,以及缩在防护障壁中,始终呆滞地盯着瑟濂的托普斯。
“发生了什么?”无名问托普斯。
托普斯似乎吓傻了,仿佛之前在风暴沙丘遇到的红袍贵族,嘴唇颤抖着,一时却说不出话。
“是葛瑞克。”瑟濂却开口了。
无名看过去,发现柱子上的瑟濂并未死去,抬起头看着他。
无名上前,将长矛拔出,放下瑟濂。
“你怎么样?”无名扶住瑟濂。
瑟濂摇头:“我没事,这只是一具投影。但其他人……”
她不用再说下去,眼下的景象已经不言自明。
“葛瑞克?”无名语气平静,“他怎么做到的?”
瑟濂点头:“应该是葛瑞克,毕竟那人一边攻击一边高喊自己的名讳。不过我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刚好身处火海,加上周围过于混乱,我的感知能力受到了影响。”
瑟濂是灵魂体,得以保命,也因为是灵魂体,感知能力有限。
“你他妈怎么才回来。”
一声骂声响起,地上的土翻开,帕奇盖着毯子从地底钻出来,抖抖身上的土和灰烬,“我来说吧。”
帕奇一边停不住的骂声,一边把发生的事情说下去。
葛瑞克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几颗龙头,还接上了龙翼,从天而降,四五个龙头同时喷火,直接把艾蕾教堂的穹顶烧穿。
教堂化为火海,许多没防备的人当场就被烧死,凯丹佣兵有一半冲上去和葛瑞克搏杀,另一半看到老东家就开溜了。
可是逃走的人也无路可去,周围都被点燃,只有走亚基尔湖方向的人有机会逃命。
接下来就是一场屠杀。
有葛瑞克这个半神在,教堂无人可以抵挡。
凯丹佣兵虽是精兵,跟五颗龙头比还是差了许多。
瑟濂本体被封印,也发挥不出多少实力,只能被钉在墙上。
夜晚还停留在教堂里的褪色者不多,纷纷被打败生擒。
做出最大抵抗的反而是咖列,所以也遭到最凶狠的报复,被生生撕裂。
没过多久,葛瑞克的士兵也跟了过来,收拾残局。
等大战结束,死亡的葛瑞克士兵被拉走归树,褪色者则被拉去作为接肢仪式的祭品,没用的混种尸体和长生者被留在原地。
“我从亚基尔湖过来,没见到幸存者。”无名说。
“葛瑞克不仅有龙炎。”托普斯开口了,在见到几个活人后,他逐渐回过神来,“他右手接上了一颗巨大的龙虾头,可以发射水箭,威力很强,逃跑的人有些就是被那种力量杀死。”
“有些?”无名注意到托普斯的用词。
“还有其他人在猎杀之夜活动。”托普斯眼神涣散,“我看不清他的身影,但对方每次出现都会带走一条人命。没有一个人逃掉。海妲小姐也是被那个人杀死的。”
无名看向倒在墙边血泊中的海妲:
“她就在你旁边。”
“我知道,但我就是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能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之后怎么也找不到了。”托普斯捂着光头,瞳孔收缩,“我一个人呆在防护障壁里,看到所有人被攻击。龙炎、魔力吐息、荆棘、血刃……只有我安然躲在这防护罩里面……如果我的理论能早点完成……”
无名长叹一声,看着瑟濂苦笑:
“伱看,鸟瞰镜真得很重要。”
帕奇摸着光头上的灰烬,灰头土脸地看着艾蕾教堂的惨淡景象:
“虽然这场面以前也常见,但出现在这里,还真是令人作呕。生意是没法做了,你准备怎么办?”
无名没有作答,默然走到咖列身旁。
曾经他在这里打铁,经常与咖列交谈。
如今咖列连同他的驴子被分尸,铁砧和炉子也被打翻,锻铁的锤子跌落在已然熄灭变冷的炉灰余烬中。
无名俯身,捡起那柄铁锤,握在手中,槌柄被捏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