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地方，第二次出现的感觉与第一次已经完全不同了。
“噹噹噹噹。”
两个人的劲都过去了，再接上也没有意思了。
这也能从侧面反映出，蓉爱应该是一支有活力的队伍。
昨天电话里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不自觉间，方永波听着李安的演奏来到了钢琴一侧，一只手捧着总谱，另一只手不由得比画了起来。
其实早在年初，看完李安的那场红楼音乐会之后，他就有想法邀请李安来参加这次音乐季。
化身嘴动协奏的方永波一会唱小提琴的旋律，一会用低音模仿大提琴的和声铺底。
一边极力的回想着乐谱，一边还得配合方永波的手势，一边还得保证音乐情绪不能中断。
右手奏完一段上行音阶跑动，以一个轻巧跳音点缀，接着他左手接过旋律，以指尖触键再次复述了这段上行跑动。
李安主动上前取回，还给方永波的时候也没忘扫了一眼，是k414的总谱。
不过回到今天的见面主题，方永波还是要和李安讨论一下音乐。
但在方永波看来这也是应该的，不然李安也没机会坐到这。
凝神，吐气，抬手，吸气。
李安话到嘴边忽然哑声。
接着又摘掉了手表，此刻已经九点五十五了。
可在一名职业指挥的耳朵里，那差之毫厘的强弱变化背后可是演奏者的乐思和对于谱面的理解。
李安手里只有一杯象征性的牛奶，坐下笑道，“羡慕您的胃口。”
这个空隙李安知道自己得空出来，抬手一瞬正要数拍子，哪知方永波直接挥着手，嘴里模仿弦乐把这段唱了出来。
李安领命脱掉防晒衣，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将防晒衣挂到衣架上。
哎。
小车第二节课应该已经下了。
有点类似开枪前的最后一刻，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很有想法，”给出评价，方永波放下总谱向冰箱走去，“绿茶还是咖啡。”
被李安的演奏所感染，方永波彻底进入角色，左手以四个直接落点将音乐打在空气中，嘴里的嗡鸣气势丝毫不弱于钢琴。
将琴盖盖上又将琴凳放回原处，这才拿起琴板上的表重新带回手腕。
方永波：“一会儿听听你的第一乐章。”
“就我在蓉城生活的这八年，先后见证了，友城青年音乐周的成立、蓉城杯和金色年华这两个本土赛事品牌的发展，以及各类新建改建音乐演绎设施，还有咱们蓉爱去年春天举办的亚洲合唱节。”
可现在他的余光里明明有一只大手轻轻地搬动，那他就没有理由应该视而不见了。
“您客气。”李安放下包，拿着自己的谱子走到沙发前递给了方永波。
“三天？”方永波忽然抬起头。
这不就是新海杯决赛的后半段，他苦苦咬牙支撑演奏k271那一幕吗。
作为西南第一豪团的掌门人，方永波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审核方法。
李安：“有您掌舵，我相信对于蓉城音乐的未来，今年夏天只是一个开始。”
“好，”方永波应声侧脸望来，发现谱架上还摆着一份谱子，微微一扫，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
李安一听这哼的律动和感觉，一下便明白这就是方永波要的弦乐伴奏效果。
可就在钢琴声部的前八小节中规中矩完成之后，当第九小节开始重复前八小节的主题时。
“抱歉方指，”李安将谱子翻过了，看到谱子才接上后面的短小动机，刚准备解释，方永波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方永波算是见识了，在这之前，他周围提到李安的，就没有不夸的，每每听到有人夸李安，他心里就在想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让那么多人都喜欢。
音乐来到181小节已经是下一页，而谱架上的谱子还在上一页。
接着四个连续的反附点小节，李安手指前轻后重处理，顿时莫扎特音乐作品中的轻盈感出现在音乐线条之间。
“比赛本身，或许更值得社会各界的关注。”
“噹—噹—噹—噹—”
李安：“蓉城的音乐之美在历史上就是独树一帜的，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杜甫的这句诗在当时虽有讽刺之意，但同时也体现了蓉城音乐的繁华。”
紧跟着方永波落下的声音，李安再次抬手，以对话的感觉复述材料，并减弱发音后的控键，钢琴声音瞬时利起三分。
一顿，“所以我认为金钟奖明年落户蓉城是蓉城音乐继续向前大跨步的一次机遇。”
“坐。”方永波先一步把满满当当的餐盘放到了桌上，接着招呼李安坐到他对面。
从拿到谱到现在不过三天，他还没有背下第一乐章，另外他也需要谱面上的提示来提醒他几个地方的处理。
方永波跟着笑道：“放心大胆说。”
或许在耳朵不敏感的听众来听，李安这遍主题反复和第一遍没有什么区别。
“差不多三天吧。”李安说着坐下拿起绿茶。
李安扫去脑海里的杂念，将手表放下，然后又从包里拿出谱子和一张白手帕。
心说处理完成的质量相当不错。
方永波看着暗自点头，见李安准备装谱子，“李安，你的谱子可以让我看看吗？”
坐到钢琴前，他掀起琴盖将谱子展开放于谱架。
大约过了五分钟，李安停了下来。
饭后方永波邀请李安去他的办公室，路过大厅的便民座位时，李安放慢脚步提醒，“方指，您的谱子。”
“在音乐文化领域，蓉城的底蕴不次于国内任何一个城市。”
方永波接过，“这首作品怎么样。”
李安一刻不敢放松，前面还能边弹边利用乐队演奏的空挡和钢琴声部的空拍翻下谱子。
除了老边这儿，方永波用同样的方式发出了三份邀请。
最终谁能和蓉爱合作演出这部重量级的莫扎特协奏曲，得看谁对这首作品把握的最到位。
下一秒。
得说方永波这么一弄，给李安心里加了一把火。
第一个四分音符再次出现时，这里引起了方永波的注意。
“哦？”方永波声道扬起，“怎么说？”
“坐坐坐，喝水，”方永波接过谱子发翻开，边看边问道，“这曲子你练了多久？”
抬头一瞬，他心里咯噔一声，伴着李安拧开瓶盖的“咔”。
四目相对，方永波实在实在没想到。
只见李安一手瓶盖，一手瓶子，两只手就这么半空中举着，然后谦惭愧又不失大方得微笑着点了点头。
“三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