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其中，定有一些不为外人道的缘由。
沈济在楚琰的目光下，后背冷汗涟涟。
“正是。”沈济垂眸回答：“听闻沈时耀当年为了与程英成亲，才以身患隐疾为由挂印辞官，沈灵犀正是程英活着时，抱回望仙村的。臣一直怀疑，她那身本事……或许与前朝国师有关。”
沈济闻言，立时当着朝臣的面，便将方才在坤宁宫，同皇帝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那都是沈灵犀操控家母尸身，逼迫臣做的。”
“好人？”皇帝冷笑，伸手指着沈济，“你问问她爹宣平侯，她是不是好人！”
刘美人和两个后妃，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可一夜之间，这些胎竟全没了。
沈济无声朝她抬了抬下巴，唇角带着冷笑。
沈济冷笑一声，直接抬手朝身后的内卫命令道：“把这祸国妖女和妖道苏显绑起来，带去勤政殿，皇上要亲自在文武百官面前审他们！”
话音刚落，沈济便被人用春凳，抬进了殿中。
她灵魂回到这具躯体里面时，沈老翁的妻子程英，早已病逝多年。
大周后宫不得干政。
毕竟，在她是云曦时，盛坤便将戾帝耍得团团转，让戾帝将她当做金丝雀养着，从不让她与外界过多接触，还将她拱上神坛，成为不谙世事、不食烟火的笼中之鸟。
说到此，皇后语气格外沉痛，“本宫实不愿相信，你是宣平侯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可这些证据，让本宫实难相信，你的清白。”
皇帝站起身，怒声问道：“朕说她是妖女，自然有朕的证据。你如此维护她，难道是想忤逆朕吗？”
“臣不敢。”楚琰揖礼：“臣深知皇上向来法度严明，臣虽是在维护臣妻，也是在维护皇上的清誉，还请皇上莫要听信旁人的一面之词，以免冤枉好人。”
沈灵犀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百官们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却都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另一个后妃轻笑，“这就叫，做贼心虚。”
*
半个时辰后，沈灵犀和苏显被内卫绑住双手，带上了勤政殿。
只知道她是个脾气很爆的女子，力大无穷，可为人却十分热心和善，对待她这个痴傻孙女，也向来视如己出，非常疼爱。
“臣原本也以为是……”沈济顿了顿，“可后来臣无意间听仵作说，那些诈过尸的尸身，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机关镶嵌的痕迹……臣估摸着，那是和前朝国师一样的邪法。昨日在冷宫废墟上，诈尸的焦尸，亦是如此。”
“孤怎么听说，宣平侯老夫人临终前，还当着族人的面，亲手把宣平侯打了一顿。那份断亲书上，宣平侯也是自认对不起原配发妻，以庶充嫡，愧对太子妃，才会与太子妃断亲，上头白纸黑字写的内容，宣平侯都忘了吗？”他寒声道。
如今宣平侯亲自出来指认她是前朝余孽，还是妖女。
皇后走到台阶下，朝皇帝福身一礼，而后转身，对着大臣们解释道：“今日本宫来此，是因此案牵扯到后宫嫔妃，皇上特命本宫旁听，也是为了给后宫几位受害的妃嫔，有所交代。”
沈灵犀听见“滑胎”二字，眸光微动。
“你堂堂宣平侯，怎会被一个既无身份又无来历的小丫头，耍得团团转？你不觉得可笑吗？”
沈灵犀很难相信，这样的人，会与盛坤有所牵连。
她上前一步，目光直视着皇后，“据我所知，这四位娘娘，和沈娘子，皆怀胎三个月有余，娘娘既说她们都是因我所做法事而滑胎，那不如请娘娘，命人将那些滑落的胎儿，呈上来让我瞧瞧。”
楚琰身穿朝服，立于百官之首。
从建朝以来，从来没有皇后上朝的先例。
沈济说着，生怕楚琰再说出旁的来，赶忙对着皇帝道：“皇上，内卫昨夜亲眼所见，沈灵犀身穿黑袍，在各宫穿行作法，程美人、祁美人、慧嫔、周昭仪四位娘娘今日一早相继滑胎，定是她蓄意所为。”
“八成是替他主子探阵呢，生怕灵犀再设法阵坑他……上回不是中过招么，若非那块冥阳玉，他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一个后妃掩唇低语。
沈灵犀睁开双眼，看着虽然被人用春凳抬着，却是来势汹汹的沈济，站起了身。
慕怀杰远远瞧见她们说笑，便从那法阵处飘过来，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沈济的话，还未说完——
楚琰：“皇上，昨日臣妻和苏显进宫，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还是由曹公公亲自来东宫相请。怎么那么巧，昨夜就出了这种事。臣怀疑，这是有人做局，要害臣妻。”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看向皇后的目光，皆带上几分质疑。
想必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利用沈济行事。
更何况是天家……
而此时此刻，盛坤只不过是把戾帝换作沈济。
“太子。”皇帝威严地道，“她不是宣平侯的女儿，是前朝妖女，你被她骗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声音，从大殿侧旁传了过来，“太子的意思，是本宫在设局害太子妃吗？”
见沈灵犀被绑进来，他面色一沉，迈步便朝她走去——
倘若程英当真与盛坤有关系，这便说得通，为何她这具躯体，会被沈老翁夫妇收养。
她说着，抬眸看向沈灵犀，“太子妃，昨夜的法事，确实是本宫力邀你与苏显进宫来替亡魂超度。”
楚琰眸色微深，脚步未停，走到沈灵犀面前，解开缚在她腕间的绳索，这才转身对着皇帝道：“不管她是谁，她都是臣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臣虽不知是何人在皇上面前污蔑臣妻，臣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她绝非前朝妖女，也从不曾欺骗过臣。”
慕怀杰将她们的神色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可事到如今，他只能进，万不能退。
沈济见状，又加了把火：“她不仅会邪术，还精通岐黄之术，若非如此，魏王殿下那时……又怎会被她轻易看破呢？微臣如今只担心，她当初给皇上吃的丹药，究竟有没有害处，倘若……”
这还是第一次，皇帝在朝堂上，当着大臣的面，如此威声训斥太子。
忽然，刘姑姑带着人，从外头急忙走了进来，“皇上，娘娘，大事不好了，程美人、祁美人、慧嫔、周昭仪她们全都腹痛难忍，落红了，太医说胎儿都保不住了！”
恰逢上朝的时候，文武百官皆恭肃站立在两侧。
皇后脸色一僵。
“滑胎是污秽之物，如何能拿到这朝堂之上来，你简直是胡闹。”她沉声呵斥。
沈灵犀似笑非笑看着她，“若是皇后拿不出滑胎来，那就意味着，这些妃嫔，包括沈娘子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有胎。皇后娘娘，你说她们肚子里，究竟有没有胎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