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啪啪打脸!
虽然天还下着大雪,鼓楼东大街上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一边聚在一起窥望,一边悄声议论着。
远处,雪地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五城兵马司派来的兵丁,一个个正兴奋地望着面前大门洞开的府邸,等待着抄家。
步军统领衙门的军卒排成两列,持枪挎刀挺立在大门两侧,正中门楣上方的门匾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挂在门洞倒厦滴水檐下那两只“杨府”红绸灯笼在雪风中摇曳。
一阵阵哭喊声从大门里传来。
哭号声夹杂着“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下官只是陪着光禄寺卿去过两次太和楼,并不知道他宴请的是满清人,下官无辜啊!大人,大人,您不能让我家破人亡啊!”的吵嚷声。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一阵吵嚷声中,一名兵部官员带领一队差役架着被扒了官服的杨姓官员走了出来。
围观的百姓们都兴奋地拥了过来。
突然,大街上传来了嘚嘚的马蹄声和吱呀的车轱辘声,众人注目望去。
大雪中,一群骑兵护卫着一辆豪华大马车从街头驶来。
兵部官员一眼就认出了:“是宁国公!”立刻指挥差役:“快!把挡路的人轰散了!”
众差役:“是!”冲上去驱赶围观人群。
围观百姓向四处哄散。
兵马司的兵丁们也不再盯着杨府,在大街两边站开,维持秩序。
那兵部官员并没有上前,只是垂手侍立在一旁,默默地等待车队经过。
林三一马当先,领着十名亲兵走在前面。
就在马车即将经过大门的时候,杨姓官员趁差役放松警惕,挣脱束缚,奔了过去,一边大声喊道:“宁国公,下官冤枉啊!”
“放肆!”
“大胆!”
护卫在车厢边的两名亲兵从马背上滚下来,一人将杨姓官员踹翻在地,另一人抽出腰刀紧护在车窗边。
紧接着,二十名护卫在马车后面的护卫也翻身下马,一齐拔出了腰间长刀,将马车团团护住。
林三闻声带着十名亲兵赶了过来,见状大惊,也将刀拔了出来。
大雪漫天,整条大街上一片沉寂,所有的人都惊愕在那里。
望着被两名亲兵按在地上的工部郎中杨简,那兵部官员回过神来,踉跄着奔上前,跪下了。
那些兵部的差役也连忙跪了下去。
步军衙门、兵马司的人见状,跟着跪了下去。
谁也不敢动,都在等着,等着马车里的人发话。
“怎么回事啊?”马车里传来了贾琥的声音。
兵部官员就跪在亲兵的身前,林三望向了他:“过来。”
“是。”
那兵部官员慌忙答道,爬了起来,趋步走至车窗边,说道:“回国公爷的话,下官奉令捉拿通敌叛国的工部郎中杨简。”
“我没有通敌叛国!”那边杨简大声嚷道。
“杨简?”
贾琥把手里的书往茶几上一搁,贾政从不主动跟官场上的同僚往来,而这位工部郎中杨简恰恰是个例外,差不多算是贾政官场上的朋友,经常在休沐日前往荣国府,贾琥让人查过他,是个纯粹的读书人,怎么卷到这件事里面了?
想到这里,贾琥将车窗推开一条缝,对林三说道:“让杨简过来。”
林三:“是。”朝那两名亲兵挥了下手。
那两名亲兵松开了手,杨简爬了起来,踉跄着奔到车厢边,拱手道:“国公爷,下官只是应光禄寺卿的邀请前往太和楼,实在不知他宴请的是满清人,下官冤枉啊!”
那兵部官员:“禀国公爷,杨简收了满清人的银子,两次,一共八千两。”
杨简咽了口唾沫:“那、那是润笔费”
兵部官员:“胡说!光禄寺卿都招了,说你给满清人提供黄河水系图纸。”说到这冷哼一声,“黄山谷的墨宝不过才五千两银子一副,你的字能值这么多的银子?!”
杨简的脸苍白了:“不是,不是。他是通过光禄寺卿来请我给他去世的祖父、父亲写墓志铭,第一次是三千两,后来他说我的字好,文章更好,就、就将第二篇的润笔费改成了五千两。”
兵部官员眼一横:“你去了太和楼,收了满清鞑子的八千两银子,然后黄河就决堤改道了。伱说不是你,证据呢?!”
杨简:“我、我”
贾琥明白了,满清人早就算计好了,就等着这一天,估计像杨简这样的官员会很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满清人的钱,还无法自证清白,而对方人证物证俱全。
要么光禄寺卿等人说出实情,要么皇帝下旨赦免。或许,满清人会用手中的东西跟朝廷做交易。
想到这里,贾琥把目光转向那兵部官员:“能不能先不抓?”
兵部官员吓了一跳,踌躇了半晌,答道:“名单上有他,下官也没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从大门内奔了出来,扑通跪倒在地,哭着说道:“老爷,夫人悬梁自尽了!”
犹如雷轰电掣,杨简原就十分苍白的脸这时更白了,扑通一下,瘫坐在地上,突然发疯似的笑了起来,笑声是那样的凄凉.
贾琥叹了口气,想了想,对兵部官员说道:“先不要抄家,缮国公那里我去说。”
兵部官员:“是。”忙对杨简说道:“还不快谢过宁国公?”
杨简冒出了希望,连忙叩头:“谢宁国公大恩!”
贾琥望着杨简,从心里又叹息了一声:“希望你没说谎。”又对林三说道:“去兵部。”说着,关上了车窗。
另一边的崇文门大街上哭喊声震天,无数老弱妇孺在步军衙门军卒的驱赶下往崇文门大营走去。
大街上早已戒严,持枪挎刀的军卒三步一岗直立在纷飞的雪中。
街边酒楼临街包厢里,鄂弼穿着一身紧身皮袄,正坐在那儿自斟自酌。
一阵哭号声从大街上传进来,鄂弼淡淡地一笑,站起身,接着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
寒风卷着雪迎面扑来。
苍茫的雪幕中,犯官的家小从远处跌跌撞撞走来,一路哭号着。
这时,包厢的门打开了,一位披着大氅、罩着斗篷、只露出两眼的人走了进来。
鄂弼把窗户关上了,转身走到桌边坐下,说道:“你可是贵步呀。不念经了?”
那人摘下斗篷,解下大氅,竟是一直躲在大相国寺吃斋念佛的乌雅.瑞兴。
乌雅.瑞兴在鄂弼对面坐下了,压低了声音:“少主子在盛京诱杀了黑龙江将军,彻底掌握了辽东地区的八旗兵。吉林将军麾下主力已跨过鸭绿江,算着时间应该开战了。”
鄂弼:“你要是还想跟着主子,就得改改口了。”
乌雅.瑞兴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是主子。”说着,将暖壶里的酒给鄂弼斟了,又给自己斟满了酒,双手捧起,对鄂弼说道:“提前恭贺鄂大人,西林觉罗氏出了位皇后。”说完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鄂弼也端起了酒杯,一片阴影从他的脸上闪过,一瞬间又堆满了笑容:“同喜!同喜!”一口喝干。
乌雅.瑞兴心里一咯噔,暗道:“难道传言是真的?”却不露声色,问道:“鄂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鄂弼盯着他:“你不知道?”
乌雅.瑞兴满脸的茫然:“知道什么?!”
鄂弼沉吟了,好一阵子才说道:“你妹妹将以乌雅氏嫡女的身份嫁给登基后的主子,皇贵妃!”
乌雅.瑞兴脸上的肌肉一动,慢慢站了起来,再去拿那个酒壶时,手已经有些微微颤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起暖壶给鄂弼杯中又斟满了酒,给自己也斟满了酒,双手捧起:“还请鄂大人帮帮我!”
鄂弼两眼直闪着光:“这话是什么意思?”
乌雅.瑞兴已经有些激动了,双手微微一颤,酒水从杯中洒了出来:“我那妹子的脾气十分倔强,她是不会嫁给任何一个满清人的,这是在逼她去死!我如今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了,若是再没了她.”眼中闪出了泪。
鄂弼紧紧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