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攻讦
日子淡淡,但在外头动荡不休的局势下,却是显得弥足珍贵。
以至于有人起了坏心思,想要借此找些存在感。
“外门长老陈生罔顾形势,留守药庐,有贪生怕死之嫌。”
突然的,一道弹劾自内门而起,细数了陈生五年来,一直安居仙宗内,不染血腥,太是闲散烂漫了。
这件事传出后,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仙宗修士原以为会像一阵风吹过去的,毕竟弹劾后,自有执法殿等权职机构前去处理,但偏生的,却是一下子疾如烈火,猛然蔓延了出去。
“竟有此事。”
“我还听说,他滥用权柄,为了不被外调杀敌,和一些长老进行了利益的交易。”
“什么?怪不得一些道脉划分的丹药资源,那般齐全。”
……
一则则不知来源的消息,漫天飞舞,只知道是内门传来的,但那些人像极了畏惧什么,都藏了起来。
拱火的人不出现,但流言明确的提到了陈生,他却是被卷入,无法脱身。
“长老,外头流言喧嚣沸腾,我们要怎样压下去。”
游野急匆匆的赶来,心中焦躁,还很愤怒,那些传闻根本是无稽之谈,颠倒黑白。
自家的这位长老,功劳很大,内能壮大药庐,协调各方,外有联合青萍谷镇守边线的功绩。
他们空口白牙的,就胡乱泼上脏水,实在是不当人子。
“不管他,其中是藏着些许算计的,先看这阵风,吹得有多大。”
陈生稳坐药庐长老一百六十三年,经历过诸多风雨,一眼就能看到了流言下的藏着的波诡云谲。
他却也不急,药庐根基厚重,些许风言难以撼动,静待下文便可了。
“可是这样一来,会对长老的声誉,造成很大影响的。”
游野有些难以接受,陈生是他们极为敬佩的领袖,也知他为了仙宗,做出怎样的功绩。
当流言到来时,药庐上下从没想过息事宁人,而是狠狠打过去的。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陈生心中毫无波澜,神色淡淡道。
“是。”
游野无法,只得退去,但心中自有一个小本本,此次涉事的道脉,将来让他揪住小辫子,在丹药的供给上,别想好过了。
游野走后,绿珠也气呼呼的走了过来。
“他们怎么能这样,你是有大功绩的人。”
她很生气,对陈生二十五年坐镇仙宗边线的事情记忆犹新,因为她是掰着日子一天天等过来的。
可那些人,似是全然忘记了般,绝口不提,只说近五年的和睦安宁。
“我现在只愿做个闲云野鹤。”
陈生伸手,揪了揪绿珠两边脸颊,他的神色,很是平静,还带着笑,显然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误解也罢,阴谋也好。
他最初的本意,确实是想做个闲云野鹤,苟在山野,坐看岁月静静而过的。
只是,脚下走过,必定留痕,虽是逃避了生死,但没有隔绝因果的能力,身心还在凡俗尘世,终究无法真正的超脱。
“是我的错。”
绿珠心中自责,觉得自个拖累了陈生,只一意柔情,别的什么都帮助不到。
陈生一路走来,堪称厚积薄发,五年前就能坐镇一方,固守疆域了,更是顶着二阶顶尖炼丹师的名头,于边地修仙界而言,绝对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这样的人,如今自缚双手,偏安药庐,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我的性格,本就不强势,你真是个贪慕繁华的,我们还走不到一起呢。”
陈生将她揽在了怀里,身心宁静,这是伴了他整个修炼生涯的道侣,情深义重,牵连甚深,对错之分,早已是没什么意义了。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一切平平的少年,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宁静港湾下,绿珠一阵的放松,也不知是个什么运气,还有慧眼,在陈生还是一副困死炼气境的时候,就毅然结为道侣。
当日之举,惠及了她一生,在如今边地动荡的局势下,依旧享有一份安宁。
“听外头闲言碎语,不如去论道殿中听讲,那些少年人的心思,都很有趣。”
陈生坐镇药庐后,多次去往了论道殿中听讲,那些少年人,虽然在丹道上略有粗糙,但些许想法和意气,绝对是难得的。
论道殿。
蒲团案牍,少年盘坐。
一排排的,人数上百。
他们都极为的年轻,都是炼丹学徒的等阶,但经过多年的深耕,这些人晋升为炼丹师,都是板上钉钉的了。
有所欠缺的,反而是心意的打磨,随时都能冲击人人艳羡的一阶丹道领域。
“今日,我们不论丹道,就来说一说陈老。”
群人中,一个青衫少年站起身来,他风度翩翩,眉眼中自有一股飞扬意气,在同辈中,也属风流人物。
陈老,确是对陈生的尊称。
陈生第一次听闻时,神色有些的恍惚,但确实是没有不妥之处。
自他上位之后,一直坐在上位,经历了三代人了,周列一代,周璜、尚渠、游野一代,再是如今轮道殿的诸人。
不知不觉间,他颇有一种桃李满天下的威势,影响了仙宗内许多的炼丹师。
“陈老?有什么可辩驳的,他老人家的心迹坦荡,那些流言,都是旁人的泼的脏水罢了。”
药庐之中,陈生是精神领袖,是不可否定的,即便是心高气傲的少年,也是对这位领袖极是敬服。
他们自是不信外界的流传,自家长老的品性,是有目共睹的优秀。
“自然是脏水,但绝不是纯粹的想泼脏水,而是有缘由的,只有看破本质,才能化解栽赃。”
青衫少年面对着同辈少年,挥斥方遒,那种轻松和写意,让人艳羡,但却很难模仿,没有强大的能力和自信,是无法服众的。
“是这样吗。”
论道殿中,正是讨论得热烈时,没人注意到两道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他们的后面。
兜帽中,一个长有精致面容的女子,抬起头来,向着身边的男子问道。
那人没有否认,饶有兴趣,道:“听下去,看他们有何高见。”
这两人,确是陈生和绿珠,为了不引起骚动,还有引得少年们的拘谨,他们来此都做了伪装。
论道殿中,依据着青衫少年的论点,在深刻的讨论着。
“难道是分配给的丹药份额不满,进而发出的手段。”
“局势动荡,丹药哪能事事顺心,那些人应该知道这个道理的。”
“是抛出药庐当头鸟,掩盖其余的事件吗。”
“近期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啊。”
……
在此处的少年,可不是愚昧的,心思灵动,一人一句,不断交流,但总觉得欠缺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