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害了这么多人命,为何街坊邻居,毫无危机意识?谢微言问,你怎么知道,严府里作怪的是狐妖?换句话,你怎么对严府发生的事这么清楚?
严家近日虽怪事频频,但还没闹到出人命的地步,否则街坊邻居不会如此安静。
要糟!
卖菜大娘心里一咯噔,忙转身就跑,连菜篮子都不要了。谢微言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时不时好心提醒,错了,右边,左边只有墙。
日落时分,不说回家做饭的小媳妇老妇人,巷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大娘脑子再乱,也知道自己是中了计,被瓮中捉鳖了。
你别过来!别过来!
精疲力竭却被一堵墙挡住去路,前有追兵,后路不通,卖菜大娘心中悔不当初。早知道他就不管严家人的死活了!
谢微言步伐优雅,流云袖随风而飘。他指尖把玩着一颗琥珀色的玉珠,好以整暇的看着对面的人,你是那日来寻狐狸的道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娘死不承认,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谢微言。
谢微言见他嘴硬,便道,好,不说也罢,我去严家府上探一探便知,若是让我逮到那只狐狸,我便扒皮抽骨,皮毛拿去买了,骨肉拿来炖汤。至于你,你便在这里吧。
等等!大娘急道,那狐狸已有数百年的修为,你杀它,只会业果缠身。
谢微言转身,用眼角余光看他,我不止杀它,我还要杀你。
大娘惊恐的抬头,只见万道剑光如雷霆袭来,目之所见,乌云翻滚天地失色,紫电如游龙戏于云间。
他不过是个刚入道的修士,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谢微言还未出手,对方已吓得昏死了过去。
不过是个幻术罢了,怎么将他吓晕了过去?
谢微言抬手一划,翻滚的乌云雷电便化作灰烬散去,徒留碧空晚霞一片。
他走到大娘身旁,曲膝,衣摆如云如花散开,如坠落雪地上的蓝银。
喂,醒醒。
谢微言伸出手,将他脸上易容的地方都撕烂,将那不知是人皮还是面皮的东西扯出来,这般粗糙的东西,怎么还用在脸上了?不怕毁容吗?
扯完他一看,是个令人心生好感的年轻男人。谢微言叹了口气,醒醒,再不醒,我扔你在这里了。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胆子太小。
乔砚在梦中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旁还坐着一个灼若桃色的美人。
谢微言坐在竹席上,身前立着桌案,案上一壶清茶,而他捧着茶杯,正细细品尝茶水的味道。
醒了?
他睨了乔砚一眼,醒了就起来,我有要事问你。
乔砚还没反应过来,他愣愣的坐起身,待看到四周的环境从街道小巷变成客栈雅房的时候猛地站了起来,你你你!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杀我?我没有死?!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谢微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蹙眉冷道,闭嘴。
我真的没有死!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砰的一声,谢微言放下茶杯,再说话,我就杀了你。
乔砚被他吓了一跳,他领教过谢微言的手段,至今心有余悸。
过来。
乔砚头皮发麻,走到桌案的另一边,曲膝坐了下来。
谢微言十分欣赏他的识相,不免多看了他一眼,乔砚被他看得心头一跳。
给。谢微言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放到案上。
乔砚张了张嘴,把我的钱袋四个字咽了回去,也不敢质问谢微言怎能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随意使用他的银钱。
你扮作卖菜的,在严家附近鬼鬼祟祟的做甚么?谢微言问。
来寻我那只狐狸。乔砚不敢不说实话,这一月来,我每试图靠近严府,周身便犹如火烤,我不敢再靠近,又放心不下严家人和我那只狐狸,故出此下策。
谢微言听了若有所思,给他倒了杯茶,你去窗边看看。
乔砚起身走到窗边,将竹帘掀开。窗外下着雨,远处山影薄雾,近处细雨绵绵。
他从雨中细看,临街一角屋檐卷翘,府门紧闭,行人匆匆而过,正是严府。
乔砚吃了一惊,回头道,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个地方?这角度,这高度,监视严府不在话下。
谢微言喝完一杯茶,也站了起来,看在你方才竭力想救我的份上,我帮你一把。
他说的是方才乔砚扮作卖菜大娘,满嘴胡说八道的劝他离开。
乔砚被他看得心头一跳,你要怎么帮我?
谢微言走到他身旁,卷起竹帘,推开窗,你仔细看看,严家府上有什么?
乔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所见,除了朦胧细雨,还是朦胧细雨。他把自己看到的告诉谢微言。
谢微言似叹了口气,罢了,你今晚备好烈酒柴刀,在这里等我。
乔砚有点不知所措,严家府上到底有什么?他入道不过三年,别说观气了,连符菉都不会使。
谢微言完全不想搭理他,他算是看出来了,此人空有道骨,三魂七魄却是不全。难怪行事鲁莽,如此好骗。
第120章 .43 魔道太疏
严家府上白雾绿光一片, 在细雨中尤为可怖,乔砚肉眼凡胎,自是看不出什么。他在窗前沉思,连谢微言出门许久都未曾察觉。
外头仍在下雨,因此客栈大堂里用饭的人不是很多。谢微言踩着阶梯, 不紧不慢的下楼, 他的姿容很是少见, 惹得旁人频频侧目。
大堂里的喧闹声小了下来, 谢微言将目光落到柜台后面的掌柜的身上。
客官?掌柜的停下打算盘的动作。
谢微言唇色冷淡, 我想打听一件事。他从袖中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看了看谢微言,又看了看柜台上的铜板,这才认真开口,不知道这位客官想知道些什么?
天定寺。谢微言道。
掌柜的,天定寺?没听说过。他重新打起算盘, 城外倒有间天宁寺, 香火十分鼎盛, 据说灵验的很,求什么有什么。
谢微言垂下眼帘, 那掌柜的可曾听说过流殊城?
客官是要渡河去离北?
谢微言握紧手中的琥珀玉珠, 离北富庶,治安又好,人皆向往。
他心中一叹,原以为是错觉, 没想到这小世界投影的,还真的是外面的世界。
掌柜的深以为然,流殊城离得远,若客官想去,每逢初一二十五,可到码头候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