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含章点头,捏着酒杯伸手过去,简闻俯身和他轻碰了一下,吐槽他:你以前话虽然也不多但好歹也会说两句,现在跟个闷葫芦似的,也就我还受得了你。要不是我找不到人喝酒,我才不往你这里凑。
宋含章往桌上扫了眼,他这半天坐在这里居然一个人就闷头灌完了一瓶酒。
怎么了?他问。
你之前不是戳我肺管子,说我和简岛那小兔崽子不清不楚吗?简闻大爷似的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着,双臂架在靠背上,捏着酒杯的手指了指宋含章,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我跟他结束了。
宋含章抬眼:恭喜你。
是。简闻点头,看着窗外静默了片刻,恭喜我终于摆脱了那个小疯子。
他一口干掉杯里小半杯酒,对宋含章道:所以今晚你必须得陪我,不醉不归。
两人从办公室转战到会所,宋含章已经太久没有喝这么多酒了,他有些晕,但还是比醉成一摊泥的简闻清醒,把他从会所拖回家。
之前偶尔过来,简闻家里还有一些简岛存在的痕迹,学校的课本或者乱丢在沙发上的运动服,但现在这些东西都消失不见了。简闻家出事那段时间宋含章自己也是一团糟,很长一段时间没和他联系,只知道简父突然离世。
后来简闻来找他,宋含章才知道,简父是被气死的,简闻被简岛强制的事情他丝毫没有遮掩,简父一直就非常疼爱简岛这个私生子,因为是和初恋的孩子,在他身上付出了诸多心血,连简氏都默认是留给简岛的。
结果亲儿子乱/伦,当即就气得简父血压升高,而更让简闻觉得好笑的居然是被简父偏爱了这么多年的小儿子,居然和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是他初恋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于是简父一口气没上来,被简岛气死在了病床上。
之后简闻继承了简氏,把简父留下的那些什么情人私生子全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包括和他简家一点关系也没有的简岛也被扫地出门,只是后来他又回到了简闻身边。
至于其中细节,简闻没说,宋含章也不好奇,只知道这两人关系不清不楚地纠缠了好几年。
屋外刮着狂风,树叶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宋含章忍着醉意把简闻丢在床上,准备叫个人过来照顾他。
电话还没打出去,楼下传来哐哐哐的砸门声,宋含章下楼开门,一米九多的简岛沉着脸直挺挺杵在门口,旁边还立着一个行李箱。
他看到宋含章时愣了愣,拔腿就往楼上跑。
宋含章转身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他陪简闻喝了太多酒,有些头疼,仰靠着沙发靠背,转而将电话打给了自己司机。
他上车之后便闭目养神,到了地方才发现司机将他拉到了公司楼下,宋含章过去三年里大部分的时候确实都是在公司里渡过的,他几乎把办公室当成了家。
但是他现在有了新的去处,只是上车时忘记告知司机。
去海悦府。宋含章说。
司机又掉头往淳乐水所住的小区驶去。
窗外电闪雷鸣,风声呼啸,显然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下车前司机将车上的伞递给他,宋含章没要,今天不管是天气他是他本人饮酒后的状态,都不适合在车内多待,他只打算在淳乐水家楼下看他几眼,就去隔壁休息。
宋含章在海悦府里买了套二手房,就是淳乐水家隔壁单元楼,只是他一直没有住过。
他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突然看到两个人影从小区里走出来,是淳乐水和楚林,宋含章下车的动作顿住。
他缓缓收回脚,关上门,降下小半截车窗。
淳乐水和楚林站在不远处等车,并没有注意到这辆停靠在小区门外的陌生车辆。
师哥
风卷着淳乐水的声音钻进窗户缝隙,后座的宋含章在听到这个称呼时双眼微睁,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淳乐水,也没听清他到底和楚林说了什么,满脑子都只有这个称呼。
不多时一辆白色轿车停靠过来,楚林上车离开,淳乐水站在路边和他挥别,一直到车消失不见才转身往家走。
宋含章那一刻简直想不管不顾地追上淳乐水,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就是淳乐水,面对楚林也不掩饰,却唯独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承认。
但是宋含章又不敢,他怕淳乐水反问他一句你觉得呢?
答案他都知道,但他无法面对。
宋含章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几乎是双眼赤红地盯着他上楼。
宋含章没有上车,靠坐在车头仰头看向淳乐水家所在的楼层。他们家比较高,其实宋含章每次都不知道自己具体看得是那一层,但不管是哪一层,只要知道楼上有淳乐水,就会让他感到安心。
但今天可能是被酒精腐蚀了理智,又可能是被淳乐水刚才对楚林的称呼刺激到,宋含章越看越觉得委屈、嫉妒、悔恨、不甘反正心里沉甸甸的,让他眼眶发热。
他好想问淳乐水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今天是周五,一下班马修和淳阮就跑去申城周边两日游过二人世界去了,把家里的幼崽和狗都丢给了淳乐水。
以前在x国也经常发生这种事,淳乐水已经习以为常。
送走楚林后他回到家轻轻推开主卧的门,婴儿床上的人类幼崽睡得很香,床下的边牧也睡得很熟。
他走进去关好窗户,准备先去洗个澡再把爱丽丝抱到自己房间去。
从浴室里出来,淳乐水循着来电声在餐桌上找到了自己手机,在他拿起手机的前一秒电话恰好挂断,这个陌生号码在这十几分钟里给他打了三四个电话。
淳乐水略有几分疑惑,擦着滴水的头发,按了回拨。
电话响了很久,在淳乐水准备挂断时对方才接通,却没有任何声音。
您好?淳乐水出声,对面静悄悄的,他看了眼通话页面,又喂了一声,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呼呼的风声。
淳乐水突然福至心灵,掐掉电话后推开阳台门走出去,远远地能看到宋含章放下手。
闪电和雷声都停了,隐隐有两滴雨水飘进阳台落在淳乐水脸上,他退回客厅,进浴室吹头发,等淳乐水关掉吹风机才发现外面早已下起了大雨,雨声唰唰,光听声音就知道今晚的雨势不小。
把爱丽丝安顿到自己房间后,淳乐水缓步走至窗边。
雨帘稠密,冲刷着白天人来人往的街道,路灯在雨里晕开朵朵黄晕,所有暴露在雨中的物体都被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包括垂头靠在车身上的宋含章。
这么大的雨也不回家也不上车的,淳乐水真的想要骂宋含章一句有病。
但偏偏就是那样一个可怜兮兮地身影,总是在淳乐水脑中挥之不去,搞得他玩手机也玩得心不在焉,接二连三收到楚林好几条消息后才回神。
师哥淳乐水按住语音键,纠结再三又取消。
过了会儿他还是没忍住,啪啪啪按着键盘,简单回国后被宋含章纠缠的事情告诉楚林。
淳乐水这条信息其实很有引导性,他全程没有提自己的感受和心情,只是单纯地陈诉宋含章让人恼怒的行为,是个人看到这些内容都会骂宋含章几句,然后让淳乐水小心。
他就是希望楚林阻止此刻心软的自己。
消息发出去后,淳乐水起身,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眼。
楼下空荡荡的,除了几辆停靠在路边的车之外,一个人影也没有。
宋含章不在了,这明明是件好事,但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反而更烦躁了。
就好想你看到路边有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跟着你走了一路想要让你带它回家,但是你因为各种原因纠结了一路,最后咬牙决定先带它回去时,转头身后却没了小狗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