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池舟握住手机的手骤紧,他低垂下眼,喉间一片苦涩。
“这个项目有点麻烦,可能还要再过几天。”
“啊?”裴恬有些失望,“怎么要这么久啊,你不会到过年都不能回来吧?”
“我…”陆池舟顿了顿,还没说完,就听那头半开玩笑道:“不过没关系,你要不回来,我去找你就是。”
陆池舟:“我会尽快赶回来。”
裴恬顿时眉开眼笑,“好呀。”
没聊几句,裴恬便嚷嚷着挂电话,让他快点去洗澡睡觉,然后早点滚回来。
电话挂断后,陆池舟盯着墙面,半晌未动。
“陆,女朋友?”声音从背后传来,问话的人金发碧眼,正是陈挽月专门的主治医师凯文博士。
陆池舟抬腿,重新坐回原位,点了点头,“是,女朋友。”
凯文了然地一挑眉,“是那个女孩吗?”
陆池舟弯唇,“是。”
凯文耸肩,似是随口一说:“你不该瞒着她。”
陆池舟表情一顿,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我是怕她多想。”
凯文:“怕?怕她觉得月的自/杀和她有关?”他不赞同地摇头,“你骗她,她就不多想了吗?”
凯文观察着他的表情,笑嘻嘻地吐出句话:“陆,我不喜欢你这种做事方式。”
“你总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别人身上。”
陆池舟表情变了变,隐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眸晦暗不明。
凯文向来有话直说,他一字一句毫不留情:“除了怕她多想,你更怕她知道你的过去,你的无能为力。”
“你费劲心思,想给她呈现你觉得最完美、强大的表面,一如五年前的那个形象。”
“最根本的,是你害怕她这样的人,会对这些负能量的事情感到厌倦。”凯文迎上他越来越沉的目光,一耸肩,轻飘飘吐出几个字:“然后,不要你了。”
“凯文。”陆池舟眉间仅存的三分笑意褪了个干净,隐隐现出阴鸷,“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你只需要治好我母亲,我的事,不要你多管。”
“是是是。”凯文吐了吐舌头,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谁让您是金主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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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挽月还未清醒过来。
这次是她的二次自/杀,虽然未遂,但却是一个更为严重的信号和警示。
陈挽月在国内的医院脱离危险后,陆池舟便用私人飞机带她来了旧金山。凯文是治疗她五年之久的心理医生,比世上任何人都更加了解她的心理状况。
回国前,凯文说过,如果回国后陈挽月依旧没有减轻自/杀倾向,甚至恶化,则第一时间送她回来,必要时,会开始电击疗程。
目前,陈挽月的各项身体体征已经恢复正常,但依旧未清醒。
凯文记录了各项指标,一边比对数据,一边和陆池舟道:“月在最后一刻,有了求生意识,她控制了剂量。”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
陆池舟骤然抬起眼。
对上他的视线,凯文泼了层冷水,“但只是信号而已。”
“人的大脑非常复杂,可以说,月的自/杀倾向是长期的,但改变这种倾向的诱因是暂时的,或许只是那天发生了什么,让她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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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慢得爬,裴恬数着日子,才堪堪过了三天。
但陆池舟还没回来。
裴恬头一回觉得,原来假期也可以过得这么慢。
所以陆池舟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吊她胃口搞她心态,让她望眼欲穿。
饭桌上,裴恬耷拉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米粒。
裴言之看她整天魂不守舍的模样,冷笑一声,“你是在数有多少粒米吗?”
裴恬:“……”
程瑾顿时打断裴言之这没来由的气,敷衍地转移了话题,“还有五天就过年了,你有没有问几何今年怎么过?”
她迟疑了会,又提议:“要挽月方便,可以让他们来咱家过嘛,不然大过年的,就他们母子俩,也怪冷清的。”
裴恬眼睛一亮,爽快答应:“好呀,我一会就去和他说。”
想了想,她又改了主意:“不对,我明天就去找挽月阿姨,先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