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仙官?送给我们村?
村民们大惊失色。
对呀,每个村都有,不过因地制宜,东西种类不同,总数分量都差不多。
村长向天城方向拱手:仙官大人有何指令?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么多粮食和家禽家畜,得拿什么还?
母亲抱紧怀里的孩子,孩子们紧张地埋头。老人们互相搀扶,神色警惕。
麻袋堆成小山,却没有人动手碰一下,更别说争抢。
当然有要求啦!纪星掰着指头数,牛不能吃,要留着耕地,羊和鸡也不能都吃完,总要留几只下崽、下蛋,以后才能越来越多。
就,就这样?村长小心地问,没了?
没了!你们是第一个村,大家都来帮帮忙,分完东西,我们还要赶去下一个。
事实证明,没让孟河泽来,是宋潜机做过最明智的事。孟河泽突破筑基后,对外气势凶煞,令人害怕。
周小芸、纪星是年轻姑娘,一个笑容甜美,一个活泼开朗。
徐看山、丘大成常年混迹山下赌场,气质随和。
由他们四人带队发粮,更容易消去戒备,赢得信任。
村口气氛霎时一变,男人们搬麻袋,女人们抱鸡崽、牵家畜。
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稻谷特有的清香飘出来,沁人心脾。
有人掂了掂分量,听稃壳摩擦沙沙作响,不由大惊:里面好像全是粮!
他狂喜高呼:真的全是粮!
村民哗啦啦围上前,看他拆开袋口
满满当当、黄澄澄的带壳谷子,在朝阳光芒下闪烁金光。
那光彩好像带着诱人的香气。咽口水、抽鼻子的声音接连响起,连成一片。
一双双疲惫或沧桑的眼睛忽然明亮,几乎冒出绿光。
外门弟子们吓了一跳。
生的不能吃!纪星不懂沙土换粮的弯弯绕绕,你们怕什么呀?粮袋里当然都是粮。
她拆开所有袋口,让众人看个分明。
有带壳谷子,也有去壳的粟,颗颗饱满,像地主家过年的粮仓。
村长忽然跪向天城方向,猛地磕头,谢仙官大人!今年秋收前,村里不挨饿了!
他身后,全村数百口男女老少,一齐跪倒,砰砰磕头:谢仙官!
不懂事的孩子被母亲摁下头,老人颤颤巍巍也要下地。
快起来!丘大成急得嘴上冒泡,谁跪就是害我们,害宋仙官!
周小芸低声道:我们山上打工是辛苦,起码吃饭能管饱,后来辟谷,就不用吃了。你们看他们,跟我家里爹妈一样大,却连饭都吃不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外门弟子皆出身凡人,触景生情,不由眼眶泛酸。
有人提议:村长,袋子不拆还好,现在粟米一露,母鸡一叫,谁还走得动路。
杀只鸡吧,娃娃三年没见过肉了。
村长咬牙:生火架锅,先让大家吃顿饱饭!
村民们精神大振,奔回家捧木碗、抱柴火。
一口大锅露天架起,滚滚炊烟如烽火,冲入云霄。
金黄的粟米,混着剁碎的鸡肉块、家里腌制的酸野菜。
不多时滚开,咕嘟嘟冒着泡,热腾腾的白色蒸汽四下弥漫。
滚烫的肉粥盛在木碗里。谷物清甜的香气,鸡肉鸡油的浓香,酸菜的酸辣味,随风飘满整个村子。
一众村民死瞪着锅,大口呼吸香味。
外门弟子们被周遭气氛感染,也对着粗糙质朴的大锅烩咽口水。
娘,好香啊!
村妇中浣娘手最灵巧,由她盯火候掌勺,小虎抱着她大腿不松手,我好饿。
浣娘敲他头:要先给仙长们吃!
周小芸连忙道:我们都辟谷了,不用吃饭,你们快吃吧。
村民才捧着碗、守着锅排起长队。每人盛一碗,便对天城方向说一句谢谢仙官。
肉粥还没降温,半大的孩子急着往嘴里灌,又烫得哇哇大哭。母亲抢过碗,一勺勺吹凉了先给孩子喂。
外门弟子们不忍细看,也不忍打扰。
丘大成手肘撞了一下徐看山:我不后悔离开宗门,跟宋师兄来了千渠,你呢老徐?
嗯。徐看山偏过头,擦了擦泛红的眼睛,一边解释:烟太大,熏的。咱俩打个赌吧。
赌什么?
就赌宋师兄管的这地方,什么时候人人有肉吃,家家有衣穿。
村民们吃到半饱时,速度慢下来,恨不得每口仔细咂摸滋味。
鸡骨头嗦得干干净净也不松手,牙口好的,还咬碎了细细咀嚼。
村长感叹:这么好的饭,只有年轻时候吃过一顿,三十年过去了。
此时气氛比过年热烈百倍。
周小芸却见那掌勺的妇人不吃肉粥,只小心翼翼望着自己的方向,欲言又止。
她主动上前:这位婶婶,你是不是有话对我们说?
浣娘吓了一跳:仙师,您认得刘二吗?就是献曲辕犁那个。
她眼神暗含期待,又好像不敢期待,轻声问,他、他还活着没有?
刘先生啊,他现在做了司农,等他治好腿,就陪宋师兄来
周小芸话未说完,妇人忽然大哭,一把拉过身后的孩子:
快谢谢仙师大人,谢谢天城的仙官大人!
周小芸给妇人擦眼泪,纪星见孩子可爱,抱起来逗他。
纪星变了几个小法术,村里小孩都围过来,阵阵惊呼,令她很有成就感。
分别时,一群孩子扯她裙角,不肯松手:仙女姐姐!你不要走,不要回天上。
村妇们抱走孩童,哄道:快松开,仙女要去下一个村送鸡。
你放仙女回去,跟你一样的小娃娃,才都能吃上鸡肉粥。
小虎恍然:我知道了,仙女就是来送鸡的。
周小芸差点一个趔趄。
来的时候还是仙长大人,走的时候就成送鸡队了。
送鸡队走遍千渠所有贫困村,每到一处,人群轰动,飘香十里。
仙官府的宋院一直静悄悄。
赵仁声嘶力竭的哭喊,甚至没有传过院墙。
夕阳西下,宋潜机结束一天的劳作。
他在石桌上摊开千渠地图,不时用手指勾画。
院内井下不时传来模糊的嚎叫声,与虫鸟声混作乐章。
等晚霞余晖消散,宋潜机收起地图,终于走到井前,低头探看。
赵仁如愿以偿,守着心心念念的宝库入口。却被阵法所困,寸步难行。
他灰头土脸,脸色憔悴,也不敢喊宋师弟或宋兄弟,张口就喊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