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了吧?”
“感觉告诉我那就是血!快躲起来,把车开到草丛里去,他要发现我们了!”
……
银色旅行车开进了草丛,这次两姐弟终于交了一次好运。
鬼鬼祟祟的货车司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丢完“垃圾”就开车重新上了高速路远去。
姐弟俩长长松了一口气,戴利忽然收敛了嬉皮笑脸,看向翠施认真地说,“刚才那家伙往地窖里丢了东西对吗,而且你看到了带血,你觉得他丢的会不会是某个人?”
高速路边,地窖、抛尸?
空气里有了片刻的死寂,一时之间只能听到两人砰砰的心跳声。
戴利兴奋又恐惧地问,“他会不会是迪安口中高速路上杀人抛尸的变态杀手?”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你想说什么,直接点?”翠施抿了抿嘴唇不安地问,
“万一被丢下去的人没死了,”戴利看着姐姐的眼睛,“他需要帮助!”
翠施表情挣扎了一下,点头,“当然,我们马上开车赶到附近的市区,借个电话,报警!”
“这根本来不及,人命关天,必须抓紧每分每秒,”戴利摇头拒绝,“而且你不好奇他之前为什么追尾吓唬我们吗?或许一切答案都在那个地窖里。”
“你疯了吗?我们刚才被袭击了,你还要进他的地盘去,这不是找死?”翠施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无法理喻的精神病人,“你忘了迪安怎么告诫你的,好奇心害死猫!”
“迪安的话没错,我们各退一步如何?”戴利以不容商量的语气说,“我就在那根管子外面看一眼,如果什么都没有,我们就马上离开!求你,成全我的好奇心,否则我三天三夜都睡不着。”
翠施胸膛起伏,压下心头的愤怒和不安,“你发誓!”
“我以亲爱的妈妈的名义发誓,若我说谎,叫我这一辈子都结不了婚。”
……
两姐弟开车返回了破旧的教堂。
他们这才发现教堂屋顶上站满了嘎嘎叫着的乌鸦,就像是一片聒噪的乌云,搅得人心浮气躁。
而教堂的墙壁上的每一扇窗户都被木板封钉了起来,看不清里边。
至于教堂外那根连通地下的管道,两人刚一靠近差点被一股强烈的恶臭熏晕过去。
他们捂住了鼻子探首往管道里望去,但光线太暗看不到底部,只能看到管道四周沾满了黏糊糊的恶臭的液体。
戴利着急地朝着管子里大声呼喊起来,“哈喽,下面有人吗,有人需要帮助吗?”
没人回应,戴利又跑到车边取回一个手电筒,对着管道一照,眼中映入一片干燥发黄的地面,但是空无一物。
戴利不满足,直接抬脚跨进管道里去,
翠施拽住了他的t恤,俏脸扭曲着讽刺,“戴利,你知道吗,恐怖片里总有人做一些极其愚蠢的事,看得人咬牙切齿,就像现在!我命令你,十秒以内控制住你泛滥的好奇心!跟我离开!”
“别说话,仔细听,有声音!抓住我的脚,让我往里边滑一点!”戴利不等姐姐答应就头下脚上顺着管道爬了下去。
“你这个白痴!我真想松手!”
翠施崩溃地大吼了一声,然后浑身一颤,震惊地瞪圆了眼睛,自家弟弟的一只运动鞋留在她手中,身体却顺着管道滑了进去,消失在视野里。
砰!
“戴利!”
“我的天,说话啊!求你!”
“回答我,以后什么事情都你拿主意!”
“翠施,记住你的承诺!”管道里传来一个哼哼唧唧的声音,
“上帝保佑,”翠施擦了擦发红的眼眶,关切地问,“下边怎么样,你受伤了吗?能上来吗?”
“手掌破了点皮,但很安全,我能跳上来,你先安静一点,我找找刚才的床单…”
浑身脏兮兮的戴利举起手电筒环目四顾,管道下边比普通地窖更暗,他看得到的地面和墙壁不曾粉刷过,也没有涂抹水泥,露出粗糙又原始的土壤。
这地方就是个纯粹手工挖掘出来的地洞。
空气里弥漫着比外边更加浓烈的腐臭味儿,以及另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刺鼻气味,上过生物化学课的戴利记得,这是福尔马林防腐剂的味道。
手电筒照向不远处,他眼神一凝,地上躺着一个缠绕着麻绳的床单,人形的轮廓非常清晰。
他百分百确定里面躺着个人,瞬间为自己的精准猜测振奋不已!
他咬紧牙关,大气不敢喘,轻缓地挪动右脚蹭了过去,
“刚才是你在求救吗?”
“请告诉我你没事。”
戴利没有得到回应,便用脚轻轻蹬了帆布包一脚,接着他缓缓揭开了绳子和床单,一具惨白的尸体露了出来。
年轻男性,黑发黑眸,看上去不到二十岁,长相俊秀,嘴巴斜正下方左侧有一颗美人痣,但脸颊、其他显露出来的肌肤,就像是被抽光血液一样惨白。
最渗人的是贯穿他胸腹的一道蜈蚣状的缝合口,让人联想到进行过开胸手术的重症病人。
遭受过巨大折磨。
他瞪大眼睛半张嘴巴,无声地凝视着黑暗,漆黑的眼眸中似乎还残留着临死之前的痛苦和惊恐,
戴利捂住了颤抖的嘴,强烈的震撼,无法抑制的呕吐欲、惊讶、恐慌、种种情绪让他眼泛泪,瑟瑟发抖起来。
“说话啊,戴利,你发现了什么?”管道上方传来关切的问候,
“一具…人类的…尸体。”
“法克!给我滚上来,马上去警局!”
“我还没…看完!”戴利壮着胆子跨过这苍白的可怜虫,轻手轻脚继续前进,手电筒往地窖深处照射。
他看到了一副车床,结满蛛网,遍布斑驳划痕,很有一定年头。
车床上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戴利能认识的有锉刀、凿子、尺子、裁皮刀、锤子、钉子、线辘、纺锤,甚至打铁的铁砧…他不认识更多。
毫无疑问,这副车床的主人很擅长手工打造各种工具器械。
而车床边是一副爬满灰尘的桌子,摆着各种尺寸的浸泡着不明物的瓶瓶罐罐,桌子也明显是个老物件,表面雕刻着古朴又神秘的纹——一个女人被绑在堆满柴火的木桩上?
戴利拂去桌面的灰尘,用手电筒光芒照射,想要进一步确认。
滴答。
一滴发黄的液体从天板落到了他的鞋子上。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电筒,视线也随之转向天板。
呼…吸…
尸体、遗骸,全部都是,用福尔马林做过防腐处理,密密麻麻粘满天板,互相紧贴,就像是拼好的拼图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空隙。
手电筒向侧面转动,戴利的双眼也像是照相机的镜头一样呆滞、僵硬、机械地转动,忠实记录一切画面。
地窖深处,侧面的墙壁同样镶嵌着遗骸、至少五六百具。
远远看上去,这些墙面好似共同组成了一副描绘地狱的,栩栩如生的、邪恶又恢弘的壁画。
一股冻结灵魂的冷气从尾椎骨钻到了戴利的脑子里。
呕哇…
他终于忍不住呕吐了出来,人生头一次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感到了后悔!
“这、这是恶魔的老巢,逃,逃!”
他疯了一般往地窖出口的管道跑去!
……
波浩县地广人稀,路边到处都是草坪、绿树,隔着好几里地才能看到一栋孤零零的房子,街上行人也很少,走上十分钟都不一定能见到一个。
迪安开着一万刀新买的蓝色福特水星美洲豹,按照戴利标记好的地图,了一下午的时间把市区里的几家酒吧逛了个遍,然后逐一排除它们的嫌疑——都不是莱娜待过的俱乐部。
傍晚时分,满心失望又饥肠辘辘迪安走进了马路边一家晚餐店。
店里面几十张桌子基本多坐满了客人,热闹非凡,与外边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烤鸡、泼辣牛排、烤猪排…再来一份橙汁。”
“好的,你看着坐这儿行吗?”围裙的服务大妈把他安排在角落的座位就笑着离开,
迪安坐上了餐桌,无聊地等待了几分钟,忽然转身看向餐厅的玻璃窗外。
刺耳刹车声透过百叶窗帘传入他耳朵。
一辆银色旅行车停在远处的停车场里,一对年轻男女冲下车,心急火燎地往餐厅跑了过来。
“这不是戴利和翠施?发生了什么,如此害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