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士说道这里,抬起了头。
他从教堂的天窗缝隙看出去,正好看到了一轮从天空中滑过的神秘天体。
那是某一位自然神明的神明徽记,遥挂天空之上,日夜不坠,神威非常。
“但,我们的主,并非天上的神。差一点。就差许多。”
老人这里苦笑一声:“呵,倒是让太阳神先一步上去了。人类神明第一位?可代价如此惨重,我们的主又如何肯呢?”
洛萨-巴塔尔教士显然对老教士后面的话听不懂太多,但显然明白一点,面前这位牧师等级的本地副教长,一位过百岁的老者,竟然也承认他们的主,欧普罗琴迪迪奈,不是一位万能的强大神明。
也对,如果万能,世间便只有一位神明。
世间神明无数,便说明,祂们并非无所不能。
“年轻人,神明或许做不到所有事情。但这也不是你颓丧至此的理由,不是么?你说你爱你的人民,可你都做了什么来搭救他们?”
老人回过神来,一改刚才的神态语气。
“我。”洛萨-巴塔尔教士着急起来:“我将避难所的孩子们交给了其他教区的朋友照顾,我还祈祷,向主祈祷,求祂搭救长麦村的村民。我还息了村子里的大火,或许救回了一两座屋子。我,我还按照主的引导,穿过了混乱的南部行省西部,穿过白石关卡,来到了这里。”
“那便如此了。你既然相信,为何不坚信下去呢?如果我们的主有所安排,那你便每日早早的到城里各个酒馆中等候神明安排的来者。又为何匍匐于此,反复祈祷。”
老人转身看向身后数米高的农神石像:“你又在祈祷什么呢?你是在向伟大的农神施压吗?还是批评?为何没立即给你安排上一支军队,抢回被掳走的村民?”
老牧师转过头来:“说实话,我们有军队,不说教长,我一个副教长便能召集数百人的信徒组成的军队。可后果呢?没有宗教战争的情况下这么搞,本地两位子爵怎么看咱们?那些贵族会联合其他教会,压迫我们和我们的信众们。到时候便是数千上万人的死亡与流离失所。”
洛萨-巴塔尔教士被吓住了,他似乎能幻想出蒙托卡城附近的农户们,要么改信他神,要么坚决不改,被人压迫侮辱的样子。
一想到这一切可能都是因为他而起,他便浑身发抖。
“神明自有安排,下去吧。按照主所交代的,去各个酒馆里转转,或许,就这两天,祂所安排的那位来者,便真的会来。不要怨恨什么,我们有伟大的农神,已经是一件最好的事情了,些许不足,理应由我们来填补上缺失的不完美之处。”
“你是个好苗子,未来或许会长成一颗大大的果树,所以,不要遇到风雨就哭唧唧的,多看看多听听教内各位圣人的传说故事。你会明白,他们每一个人,没有谁是只靠向神祈求祈祷能做出那些伟大的事业。农神支持着我们的同时,我们也在支持着祂。他并未无所不能,但有我们的努力,每一天,祂都走在近似无所不能的路上。”
“登天,或许也不是一件非要牺牲众多才能做到的事情。”
老教长说完,就目含希翼的看着洛萨-巴塔尔教士。
年轻的教士思前想后,终于释怀了,农神并未无所不能。祂也需要安排,准备。
洛萨-巴塔尔教士又一次匍匐于地,但这一次的对象却不再是农神的神像,而是老迈的牧师副教长。
“那我走了?”
老人点点头:“去哪儿?”
“去酒馆,等候来者。”
“去吧。农神保佑着你,愿你沐浴春风成长。”
年轻教士接上下一句:“行走在夏日树荫下。”
老教士微笑着继续说道:“秋日时硕果累累。”
年轻教士走出教堂大门:“冬日品尝甜蜜滋味。”
-
中午,蒙托卡城西大门内的贸易集散地区,一间颇为杂乱的酒馆内。
这间酒馆热闹无比,周围商会的年轻伙计们最喜欢在这间便宜又实惠的酒馆畅所欲言,喝的一塌糊涂。
酿造之神的神明徽记大大方方的用羊毛挂毯的方式展示在酒馆的正中心。
这一点反倒是让所有一进来第一次喝酒的新人感到安心。
至少这家酒馆的老板,或者酒保,不会将一些比马尿还不如的东西掺和进水里面,然后趁机加价卖给一些喝的醉醺醺的酒鬼们。
听说敢挂出酿造之神徽记的酒馆都至少有一两手出色的酒水售卖。
对于这个,洛萨-巴塔尔教士觉得或许是真的。
他靠坐在酒馆的角落里,正式神职人员的长袍外,他还罩了一件低调的披风。半大的半圆靠墙桌面上,只摆着一杯黑麦啤酒。
酒香浓郁,浑浊的酒液看起来比吝啬的地主熬制的麦粥还要浓郁粘稠。
光看着这酒液,许多人就觉得他们只喝这东西就能当吃了饭。巴塔尔教士觉得此话不假,他喝了半杯就感觉自己的肚子‘吃’饱了。
酒液底部沉淀了许多粘稠的浑浊液,那都是些酿造中没去掉的黑麦成分。
周围乱糟糟的,每个人的说话声叽叽喳喳的传递到年轻教士的耳朵之中,这让他不得不降低作用在耳朵上的某一个神术的威力,不然许多下流话夹杂着对伙计所属商会的管事们的咒骂,总会充斥着他的脑海。
“都是些没用的消息。哎,这样子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行?”
早上时的觉悟,到现在就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是周围乱糟糟的各种下流消息,还是他连续跑了三家酒馆喝了两杯半的麦酒导致的结果。
昏昏沉沉间,他趴在酒桌上很快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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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基尔和血牙斯特两人说笑着走进了这间无名的酒馆中。
“瞧,我说的没错吧,这可是酿造之神的徽记,马上就让你尝尝神明的伟大力量!伙计,来上两杯最好的麦酒,我说的就是你们本地新酿的大麦酒最上等的那种!”
血牙斯特一进酒馆,就脱下身上防风的薄斗篷,连忙带着基尔指指酒馆中间挂着的羊毛挂毯神明徽记,又叫酒保给他们俩弄来最好的酒水。
两人看着周围热闹人多的场面,一时间找不到可以落座的地方。
“没办法,找找哪里有空位吧!”
基尔耸耸肩,不紧不慢的带着血牙斯特在酒馆里转了起来。
军队驻扎在城外的军营里,肯德尔男爵带着克劳骑士去拜访本地子爵去了,肯德尔军队会在此多耽搁一天时间,于是他便带着伙伴出来到大城市转转。
这蒙托卡城可是比肯德尔城还要大上几倍的规模。
而且就像是肯德尔城与冰汛关的组合体一样,这里不仅人口众多,城市庞大,而且南来北往的商队都在这里聚集,还没进城就让基尔感到了此地颇为热闹。
两人没有骑马进城,一路从城外的本地军营走到了城内西门附近。
交了外地人的入城税后,便一路走走逛逛。
血牙斯特对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了,感到口渴后,便带着基尔来这家叫不出名字的酒馆里尝尝这里的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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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角落间,一只手悄悄的伸向看起来喝醉后睡着的巴塔尔教士,目标正是教士腰间那绣着纹的干扁钱袋。
不是干扁钱袋人家还不拿呢,这种醉鬼的干扁钱袋最好偷了,毕竟里面丢了多少钱,那些醉鬼自己都说不清楚。
可手的主人还未得逞,一个健壮的身影便遮住了这一片照过来的灯光。
“这位,呃,扒手?我想拿取别人的钱,至少得征得对方同意不是吗?”
基尔双手叉腰,微微扬起下巴看向面前愣在原地的一个消瘦身影。
这个偷东西的扒手也不客气:“我征得对方同意了,他欠我一笔钱,我这是帮他看着,酒馆里太乱了,容易丢东西。”
血牙斯特乐了出来,这种扒手他见多了,根本没有跟基尔一样还跟对方聊上两句的想法。他直接走上前去,一把推倒消瘦的扒手身子,又接着补上了一记不轻不重的一脚。
示意对方滚蛋。
这个扒手打量了两人一下,注意到了基尔和血牙斯特都佩戴着武器,虽然都隐藏在左手抓着的斗篷之下,知道碰见硬茬了,他立即顺畅的在地上一滚,随后滚远后爬起来拍拍身子,佝偻着腰又跟没事人一样左晃右晃的走开了。
“基尔,没必要跟他们说些什么,你看到了他们行窃,要管的话,直接赶走就行了。这帮扒手,你跟他们说些什么,这帮有着自己‘扒窃文化’的家伙,还会来劲了,非要跟你跩上两句诗词中的东西。呕,又酸又臭的。”
基尔也乐了,他摇了摇还在睡的这个家伙:“喂,醒醒,在酒馆中一个人昏睡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
巴塔尔教士被人一晃就醒了,他揉着眼睛,看着将他摇醒的两个人。
“嗯?”
他瞪大了眼睛!
书友们元旦快乐!祝大家新年百病不侵,活力无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