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框架所束,白色被简单粗暴地划开一条缝,蠕动的线团簇拥着那枚眼球,而眼球直勾勾地垂下。
感谢眼球没有打喷嚏的功能。
用力也不行,厚重的纸张像焊死了一般。
白僳怎么爬上去地就怎么爬了下来,重新缩成巴掌大的一团。
同人类女性还在洗手间时的环境不同,这会儿的几扇隔间门齐齐关闭,像是被人刻意从里面拉上,只是没有上锁,一推便能推开。
瘦长白影就一直站在那,仗着房间内什么电子设备都没有,他肆无忌惮地观看着。
清秀女性满脑子都是自己脑补出的蜘蛛样貌,等在走廊上停下后,她连忙把视线抬高,还把揉成团的衬衫抖了抖。
小青年点了点头,然后在清秀女性伸手讨要的手势下,不情不愿地把披着的毯子交了出去。
眼球并未急着离开洗手间,而是落到地面上,来到最里面的隔间门口停下。
男性并不是在看报纸,只是在发呆。
眼球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落下了这个判断。
黑幕在刚刚张开的双眼前盘旋反转,视线逐渐聚焦,展现在生病男人面前的不是房间的虚影,而是……一层白色的什么。
发生了什么呢?
壮汉慢慢退了回去,看着电梯门无人响应后缓慢闭合。
清秀女性的手有这么一瞬间用上了力,然而她很快发现,她只能稍稍捏皱纸张的一角,但想把纸撕扯下来的话,根本做不到。
半透明的男性像被触发了什么,嘴唇翕动道:“我没有带薪摸鱼……我没有……”
“原来大姐你怕虫啊。”
人类偶尔会松开牙齿,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张口后流露出的都是些不成词句的破碎音节。
“你可以再观察一下,如果真的很在意监控里的东西……上面的人心情好你可以找他们问一下。”
薄片再度凝聚成一团,在重力的作用下狠狠砸下,落到了停住不动的轿厢上,闷响在空旷的电梯井中异常刺耳,饶是外面的人类都朝发声处望了眼。
房内睡着人,仔细看的话能发现是楼上那生病的员工。
在他看不到的头顶,白影从电梯门的缝隙中滑出,再从人类头顶浮过,没有发出一丝声息。
但眼前的人类不一样,他整个人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正源源不断往外漏着气。
小青年看清秀女性真的不在意监控所见的白影,只好闭上嘴,独自坐在电脑后。
白色的、纤细的、绵绵的一小片结在那,上面只差再爬一只细长脚的蜘蛛了。
眼球再度贴近人类的脸。
与其说是亡者的灵魂,更像是某种执念的存在。
眼球转了两圈,人影有模有样地弯下腰,观察起了生病的人类。
超出常识的一幕让人类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憋住了,过了几秒,窒息迫使他重新张开嘴。
“不过……监控里看到的东西不去管吗?”
藏于被窝下的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人类意识到了什么。
至少身上没有那股令人厌恶的味道,反倒是一种……奇妙的气息。
这不是梦。
莫大的疼痛抓挠着心脏,无数噪点覆盖填充着眼皮下的视野,人类宛若脱水的鱼在干涸的河床上急促呼吸着,最终一口气接不上来,硬生生把自己憋醒了。
尖叫与逃离近乎同时发生,人类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也顾不了生病带来的酸软了,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白僳想到了什么,对着门笃笃笃敲了三下。
但现在白僳遇上了,自然是顺口带过。
来到走廊上时白影停了一瞬,判断了一下前进方向,很快钻入了其中一间房。
倘若人醒着估计能问出点什么,然而人类现在沉甸甸地陷在梦魇中,肉眼可见的,他很痛苦。
……
明天,问上面的来人吗……小青年想道。
电梯门即刻打开,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不,不一定是细长脚的,也可能是浅褐色的、毛茸茸的一小只……啊啊啊,不能想了!
怕虫的清秀女性睫毛一颤,快速抓起外套穿在自己身上,拉链一拉,攥起脱下的衬衫就往外跑,速度比慢悠悠进门时翻了倍。
“?”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她下午从纸盒子中取出来时还是完好无损的,接触过这本册子的人只有——
男性外衣都没脱,就这么蹬掉了鞋子,呼吸粗重地躺在被子中,将自己裹成了茧蛹的模样,一丝能够透气的边缝都没留下。
他看着清秀女性把毯子叠好放回柜子里,将自己的外衣重新套回了肩上。
瘦长的白色人影朝门瞥了眼,接着好不犹豫地走向了窗的所在。
其实从下方也是可以的,但白僳觉得角度太不雅观了。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像那位美艳的非人类旅馆老板娘说的气运低,他没什么观感。
“咳咳,原来前辈你怕虫啊。”
除了最后一间。
几乎是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同时,白色人影从无法打开的窗户边渗了出去。
清秀女性关上柜子,搬凳子的动作一顿:“不听不闻不问,当做自己没发现。”
人类身上没有写着答案,连一丝一毫地线索都没有。
——这个人类在走向死亡。
整张椭圆形似脸的部位只那一枚眼球,正盯着人类。
生病男人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开始幻痛,以至于被人从地上扶起时,他还没有回过神。
“你怎么了?”闯入的壮汉焦急地问道。
“我……”生病男人张了张嘴,然后晕了过去。
今天在办公室的打蜘蛛,差点把键盘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