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山中屯兵，此时又值入伏天，火攻是很不错的，无奈这个地形根本烧不上去啊，而且人家还把山寨周遭做了清理，预备了隔火带，显然是想到了这个问题的。
曹操只是下意识的点头，却并没有看向荀攸，这个道理谁都明白，问题是怎么破呢，其他两个军寨要帮忙的呀。
“只能从秦岭攻克山寨守军，才能居高临下冲破险隘，舍此，别无他法。”仰攻山寨其实也是于军不利的，只能说相比于阳平关，秦岭的山寨还算能让人看到那么一丝希望。
所有加入五斗米教的人都是鬼卒，包括平头老百姓、寒门士子乃至于军中的军士。
“喏！”
如果把各处军队集结起来，再算上荆州军呢，曹操还真是凑的出来二十万人的，但你又不是吕布，你只是张鲁而已，犯得着吗。
汉中军光是用箭雨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一如荀攸所言，一寨破，余二皆亡。
荀攸说完，曹操便抬眼望向秦岭，沉声道：“这几座山寨互为犄角，不管从哪个方向进攻都免不了被其余两座军寨偷袭侧翼的风险，是我小瞧了张鲁。”
“司空，为今之计只有将军中牛马驱赶上山，以火牛阵破敌，只要冲破其中一寨，典韦和许褚就可趁势带军压上去。”
张卫军也完全没想到曹军会这般悍不畏死，在放了两轮箭雨后便开始往山上退走。
不能再败了。
这特么怎么打，光看就知道是易守难攻之地啊。
“此役若胜，你当居首功！”
“这个地形还真是奇怪，这三座军寨往那一摆，守势不弱阳平关，张卫知兵啊。”荀攸也忍不住捻着白须感叹。
因为曹军多次夜袭所以张卫军在晚上也是一直都有安排不少人值岗的。
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奸令祭酒负责召集一群鬼卒写下罪己状，也就是你在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坏事，譬如欺负他人，不讲礼仪，偷盗甚至劫掠，只要你写了，还是可以从轻发落的。
而管理这些鬼卒的人不是什么县令、都尉、校尉，是祭酒。
曹操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显得很惆怅。
五万人进军，除了一些干肉、粮草外，也是会有鸡牛羊一类的生擒是用来庆功时候吃的。
可曹操不同意，他太清楚自己训练这批人有多难了，如是虎豹骑一般，皆从百人将选补，非必要不敢轻用。
在这个年代里，用教条信仰管理百姓，当真比用政令法规要方便的多。
天还没亮，秦岭山脉上的汉中军就已全线崩溃，曹军的大纛遍插山岗。
杨任的奋不顾身也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将士们经过短暂的惊愕后又嗷嗷叫的跟了上去。
就这么耗着先吧，再想想，再多想想。
闻言，曹操先是缓缓瞥向荀攸，随后低头看着地图，如此狭隘的葫芦口，他们能挡得住军士的冲锋是因为军士会有怯战心理。
巨大的贯穿力撕裂了铠甲，甚至将杨任都撞飞倒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后便没了动静。
最后，算是以一千二百多人阵亡的代价换取到了典韦和许褚冲到距离张卫军营寨二里地的一个缓冲区。
论及对阳平关一带地形的了解，显然张卫是更胜一筹的，上山路段哪里有坡地，哪里是峭壁，哪里是缓地，张卫军一清二楚，负责埋伏的军士适时的将滚石檑木推下，曹军就死伤一片。
但，进入军寨范围后就出现了曹操预测的情况，不管他们打哪边，另外的两座山寨里都会有张卫军出来偷袭侧翼。
一个时辰恶战下来，曹军折损已经过半了，典韦不得不带人退出战圈。
当道口的一个山寨成为了这群火牛、火马的目标，冲进去后，将士们一个个提刀上前，迎上后又条件反射性的躲避开来，以至于它们能够在军寨里横冲直撞，引燃了多处帐篷、干草堆。
可现在的情况是，这一战非打不可，而且是非胜不可，因为荆襄那头还等着他的佳绩呢。
“公达，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吗？”曹操甚至气馁到说出这样的话了。
“早就听闻川地艰险，今见果然啊！”曹操打眼望着雄关，忍不住扼腕叹息。
“把他们打下去！”杨任提着大刀冲在最前。
典韦也不管天黑看不看的清楚，砍下杨任的人头就大吼：“我乃朝廷虎贲中郎将，尔等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这也导致阵前能给曹操参详意见的人就剩下一个荀攸了。
话是这么说，可打还是一定要打的，迟疑了片刻后，曹操最终还是下达了军令，“夜袭吧，今晚二更造饭，三更出寨，你二人提三千军攻南面这座营寨。”
最主要的是，跟他一并的许褚又举双手赞同，两人遭了两次伏击竟然没有退走，带着两千多人继续往上冲。
“快！砍它们的腿，快控制住他们！”
因为鬼卒这一块没有清晰的界定，所以张鲁对外宣称的时候就是拥兵十二万，因为他真的有十二万的青壮鬼卒，但真正的军士，其实只有三万多人。
如果汉中军能稳得住，全军齐聚，尚有一战之力。
天亮后，曹操就收到了他们派人送来的战报，并附带了一张清晰的部署图。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飘荡的‘曹’字上，曹操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这次兴师动众来打张鲁，誓师前还大放厥词要轻取之，结果无功而返，荆襄都保不住的呀。
“司空言重了！”
当天夜里，典韦他们就依着曹操的军令，在牛角上绑好尖刀，同时在牛尾、马尾上挂了芒杆，待三更天时分一到便点燃了那些芒杆。
这样的地形，任你个人勇猛再是无敌也无用武之地啊。
尽管张卫下令放箭了，密如蝗虫的箭雨倾泻而下也确实射翻了上百匹驽马，可那些火牛的皮异常坚硬，只有薄弱的肚子能被穿透，因为无法一击致命，吃痛下的火牛更加疯狂的冲撞向前。
可用火牛阵就不同了，那些畜生一旦被火烧就会忘了疼痛猛冲，破其一，二者皆亡！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曹操的眉宇间的阴郁瞬间消散，“此法甚妙，必可破敌！”
可现在的情况是，中寨起火了，东寨又是曹军的战鼓和号角声，一时间汉中军军心摇曳，四处乱窜，甚至连主管他们的‘祭酒’都丢盔弃甲的跑路了。
这种类型的进攻其实是有必要的，一来是要打出汉中军的优劣长短，二来也是要试探一下登山难度，同时也可趁机勘探能不能有合适的位置上山对峙。
这五万人里，其中两万是他从许昌带来的老班底，三万是荆州军，毕竟他不能都带自己人，也不能都带荆州军，这样的配置也算是深思熟虑了。
从火牛破阵到典韦他们杀入侧营，整个过程其实也就是一刻钟的事情。
“我也去！”虎贲双雄从来都是同进退的，许褚也站了出来。
因为汉中一旦到手就可以直接威胁益州，不仅方便后期的扩张，同时也给人一种实力暴增的错觉。
发表完感谢宣言后，曹操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他没有主动问计荀攸，因为他的脸上也写着头疼两个字。
同时，对于拿捏张鲁，他也有十足的信心，毕竟自己的部下这几年败仗是打了挺多，可也算是精锐之师，反观张鲁的鬼卒，多年来除了写罪己状少有参战，能有什么战力可言。
并州已经丢了，他亟需一场胜利来稳住荆襄人心，汉中是不二选择。
而且就算冲上去了，也难以招架他们从不同方向的袭扰。
别说，这一套在汉中推行下去后，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吧，治安类的案件绝对是大汉治下最稀少的郡。
当天夜里，典韦和许褚就带着三千步甲开始攀爬秦岭。
“此地地形宛若一个葫芦的肚子，典韦他们的下营的位置尚算开阔，但只要冲进去就会进入葫芦眼，地形变狭隘，三座军寨又可以相互策应，急切难以攻破。”看完地图后曹操就做出了总结，并把地图交给荀攸看。
“公达，你说典韦能不能阵斩张卫？”曹操双手叉腰，挺着肚腩颇为傲娇。
“张卫死不死已经影响不到大局了，秦岭驻军败走，阳平关天险已失，我军可以长驱直入汉中了。”
曹操拍了拍荀攸的肩头，朗声笑道：“说的对！汉中到手了，荆襄稳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