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直张弓锻炼臂力的祁骏终于拉不住弓了,于是趁着手还没抖得太厉害,便将弦上之箭放了出去。可惜这一下还是失了准头,不过二十步开外的箭靶上,那支羽箭也只堪堪擦着箭靶边缘,距离正中的红心可差得远了。
祁太尉看着叹了口气,露出些许失望来:阿骏与你当年相比,可是差得远了。
闻斐倒不觉得有什么,闻言便笑:阿骏还小呢,课业又这般重,舅舅就别为难他了。再说阿骏的资质也很好,慢慢教慢慢学就是了,又不着急。
她说的是实话,祁骏可以一般优秀,也有时间慢慢学习,但当年的小将军却不行。因为只有她足够优秀,优秀到天资纵横的地步,祁太尉才有可能因为爱才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但凡她平庸一点,懒惰一点,就没有今日的大将军了。
另一边,祁骏早就看到表兄来了,射完箭后虽然失落于成绩,可还是拎着自己的小弓巴巴跑了过来:表兄,你来了!说完看到旁边的褚曦,又放慢步子露出乖巧笑:表嫂好。
褚曦看着小孩儿乖巧模样也挺喜欢,应了声好后,又送了个玉雕的小把件给他算见面礼。
祁骏高高兴兴收下了,乖巧而有礼,不过没说几句就拉着闻斐手臂求说:表兄,阿爹说你弓马娴熟,箭术是极好的。我总射不中红心,你教教我可好?
这不是什么大事,但闻斐不大想去,新婚第一天她就想粘着媳妇。然而拗不过表弟痴缠,再加上褚曦也偷偷推了她两下,她这才不情不愿被拉走了。临走前还回头对褚曦说:阿褚,我箭法还不错的,一会儿射箭给你看啊。
她说完转身就跑,一大一小很快就跑回了演武场中。
祁骏的小弓闻斐自然用不着,正好取了自己送来的弓用,箭靶也被移到了百步外她张弓搭箭,一箭便中靶心,顿时得意的回头来看了一眼。
褚曦冲她一笑,闻斐顿时志得意满,得意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而后在祁骏的欢呼声中,她一口气射空了一壶箭,箭箭都是正中靶心。直到感觉显摆得够了,这才在表弟崇拜的目光下耐下性子,开始手把手教小表弟射箭。
阳光下,演武场中两人一教一学,这幅场景远远看去还有些温馨和谐。
祁太尉看着看着,忽然感慨般说说:阿骏资质寻常,我虽常说他不如阿斐,但作为父亲心中对孩儿仍旧是喜爱的。他说着话,也没扭头去看身侧树荫下的褚曦,只遥望着演武场中,冷不丁忽然问了句:九娘,你喜欢孩子吗?
褚曦原本就保持着三分小心,闻言立刻明白祁太尉想问什么。她也望着演武场中,却忽的一笑:喜欢啊,可有阿斐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褚曦(正经):舅舅你看,阿斐总一副孩子气模样,我完全可以把她当孩子宠的!
第157章 四
婚后的日子安逸又平顺。舅舅见过褚曦之后没说什么, 闻斐陪着褚曦回门时,发现大小舅子们对她的态度也一下子和缓了下来,再没有了从前的针锋相对。
或许他们是怕态度不好影响褚曦吧, 可闻斐对媳妇爱护还来不及, 又怎么可能迁怒?
闻斐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能被人笑脸相待,她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自讨没趣。于是双方相处竟还不错,若非文武之间本身有些隔阂, 那些突然热情起来的大舅子都恨不得带上她参加宴会,结交友人了虽然闻斐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心只想待在家里陪媳妇。
总而言之, 婚后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和顺的。再加上皇帝给闻斐的三月假期也还没完, 闻斐就成日闲着在家陪媳妇, 然后闲着闲着闲不住,就提出了外出游玩的提议。
毕竟新婚,还有假期, 出门度个蜜月很正常。
褚曦听罢有些心动, 可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提醒闻斐道: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宫中可能设宴,不然舅舅多半也会邀我们过府一聚, 这时候不好出门的。
闻斐想想也是, 只好暂时歇了心思:那中秋后再去吧。正好现在天气还热,等中秋过了, 出门游玩起来也更自在些。说完想起前次出征褚曦来送行说的话,又笑眯眯凑上前:说起来当初咱们约好端午一起过却爽约了,如今中秋在即,你也嫁给我了这个中秋怎么过, 夫人可想好了?
中秋佳节自然是有不少事的。如果宫中设宴,不管是大宴还是家宴,闻斐八成都要参加。就算宫中没有行宴,舅舅那里也总要去一趟,算算时间半日就没了。
不过不管怎样,这也是两人成婚后的第一个节日,自然也该好好过。
褚曦想了想,便提议道:中秋夜没有宵禁,而且长安乱了这么久,这一次中秋的灯会必然隆重。不如去看灯会吧,我们俩一起。说完顿了顿,又看向闻斐:你若有兴致,咱们俩还可以一起扎对灯,晚间的时候一起提着出门。
听着倒真有些意思,闻斐之前两年待在北地,还没好好参加过长安灯会呢。她当即有些心动,而后牵起媳妇的柔荑捏了捏,有些新奇:阿褚还会扎灯?
褚曦的手柔软细腻,便是弹琴练字也没在她手上留下丝毫痕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扎灯的。
果不其然,褚曦摇头否认了,接着十分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不会,但我会作画。不如咱们分工,你负责扎灯,我负责在灯上作画可好?
闻斐低头看看自己满是薄茧的手,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领下这粗活。
当然,闻斐也是不会扎花灯的,不过对于媳妇的提议她十分上心,还专门找了匠人来教。一连好几日的时间都耗在了这上面,就是天赋不怎么样。
直到中秋前一天,闻斐终于扎成了第一个花灯,兴高采烈举着去给褚曦看。
褚曦盯着灯看了半晌,没好意思说这是自己看到过最丑的花灯了。正搜肠刮肚想说两句夸赞的话,目光却瞥见闻斐举着灯的手上几道划伤,脸色登时一变,牵起闻斐的手便蹙眉道:怎么回事,怎么还伤着了?早知如此,我便不说做灯了。
她明显有些紧张和心疼,但对于闻斐来说,手上那点伤还真不算什么。
不过小伤归小伤,媳妇既然心疼了,闻斐当然不会放过卖惨装可怜的机会。因此她先是说道:只是一点小伤,也是我新学不小心,无碍的。说完又道:只是竹刺细小,扎进肉里还是有点疼,阿褚你能拿针帮我把那些竹刺挑出来吗?
褚曦当然没有拒绝,心疼的埋怨了两句,是真后悔提议让闻斐亲手扎灯了。不过眼下也不是后悔的时候,她便亲自拿着针去了阳光下,帮闻斐挑刺进肉里的竹刺。
针刺进肉里自然是疼的,即便不是自己的手,褚曦也相当的感同身受。以至于她提着心第一针下去,血珠冒出来的时候,她心都跟着颤了颤,然后想也没想就将闻斐流血的手指含进了嘴里,舌尖在那流血的伤口上卷过,顿时尝到了淡淡的血腥
褚曦少时学过刺绣,也曾被针扎到手,因此下意识便这么做了。过了会儿她才放开,又见闻斐的手指不再流血才松了口气,抬头问道:不流血了,刚才是不是很疼?
闻斐只觉心脏噗通乱跳,哪里还感觉得到疼,一倾身便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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