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寻到了地方避雨,否则一直这么淋下去,再好的体魄恐怕也要病上一场。
她刚这样想完,就听到褚曦小声打了个喷嚏,于是忙问:你没事吧?
褚曦穿着单薄,即便是炎热的夏日,又是落水又是淋雨也难免着凉。黑暗中她脸色苍白,一手掩着口鼻,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说完又是一个喷嚏。
狭窄的树洞里,两人原就紧挨着,闻斐的手背恰好碰到褚曦,顿觉一股凉意传来。她自己感觉倒还好,毕竟是自小习武体魄康健,大夏天淋点雨也不算什么。可被她救下的褚曦明显就是弱女子,这会儿若放任她冻下去,说不定就要病了。
闻斐下意识想要脱件衣裳给对方,手碰到衣裳才发现,自己浑身湿漉漉,衣裳还在滴水。于是她收回手背过身去,对身后的褚曦说道:你衣裳都湿透了,脱下来拧拧吧,我不看你。
褚曦被冻得苍白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黑暗中她看不清闻斐的模样,只隐隐约约瞧见个轮廓。
其实闻斐不背过身也没关系,因为就算面对着,她也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可即便如此,褚曦还是因为她那一席话红了脸。尴尬、赧然,以及一丝丝的羞恼瞬间蜂拥而来,让年轻的女郎满心无措。她扯了扯滴水的裙摆,怎么都做不到当着男子宽衣解带。
闻斐等了会儿,久久没听见身后动静,便也将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无奈之余又劝道:这里这么黑,我什么也看不见,你快些将衣裳拧干吧,免得着凉了。
这般说着,闻斐也不等褚曦动作了,自己捞起滴水的衣摆开始拧干。
滴滴答答的水声在树洞里响起,混杂在外间的风雨声中,毫不起眼。但褚曦听到了,黑暗中她也不知道闻斐是不是脱了衣裳,只下意识别过身避开了目光。
也就在褚曦别别扭扭的当口,黑暗中,她垂落身侧的手背忽然触碰到了什么。有毛茸茸的小东西在她手边蹭过,褚曦被吓了一跳,一声惊呼生生被她压在了喉咙里,整个人却不可抑制的往后一缩,直直撞到了闻斐背上。
闻斐忽然被撞,忙转身问道:怎么了?
褚曦来不及回话,就感觉那毛茸茸的小东西又凑了上来,而且大有顺着她的手背往上爬的意思。这一次褚曦的贵女矜持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她惊叫了一声,转身投入闻斐怀抱,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她身上:有,有东西往我身上爬。
闻斐骤然间被温香软玉扑了个满怀,来不及体会什么,听到这话也被吓了一跳:什么东西?有蛇吗?
听到蛇这个字,褚曦身子不禁一抖,抱住闻斐的手也更紧了。不过好在她理智尚存,定了定神就知道不是,努力平稳了语气解释:不是,是毛茸茸的
闻斐听到这话便将心放下了大半,毕竟这树洞狭小,除了她俩肯定再藏不下什么大型野兽。于是她腾出手脚在四下里扫了扫,扫到了什么,就听那小东西吱吱叫着蹿走了。
晃眼看清了那逃走黑影的体型,闻斐拍拍褚曦肩膀:没事了,应该是只松鼠。
褚曦没有怀疑,闻言也松了口气,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闻斐身上。她一瞬间尴尬极了,也羞赧极了,讪讪收回了按在闻斐身上的手。
也不知她刚才按在了哪里,感觉软软的
第14章 树洞
树洞里的气氛怪怪的,好在再多的情绪也被黑暗遮掩了。闻斐不知何时将身上的衣裳都拧了一遍,也不知道背对着的褚曦有没有听话。
两人静静的待在树洞里,耳边除了风雨声,连彼此的呼吸也听不见。
那只被赶走的松鼠又跑回来了,窸窸窣窣向着两个外来者靠近。耳聪目明的闻斐第一时间发现了它,怕这小东西又吓着褚曦,于是索性一把抓了过来。
松鼠受惊之下冲着闻斐的虎口就是一咬。万幸小将军反应速度够快,再加上常年握剑虎口长着厚茧,一把甩开松鼠竟也没受什么伤。倒是甩开松鼠时,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身上,她捡起来捻了捻,发现竟然是一颗榛子。
闻斐拿着那颗榛子默了默,竟然觉得有点饿了。
这时听见动静的褚曦也开了口,她问道: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闻斐便将那松鼠又跑回来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她摸索着在树洞里站了起来,开始摸黑寻找。也是她运气好,随便找的一个树洞里不仅住着松鼠,还是那松鼠的粮仓。
鼠类动物大抵都有囤积的癖好,如今还是夏季,并非榛子成熟的季节,但去岁囤的榛子不仅没被松鼠吃完,而且保存得还相当好。以至于闻斐掏了松鼠粮仓之后,只将那榛子捧出去用雨水洗了洗,就能直接磕来吃了,好歹用坚果填填肚子。
当然,闻斐也不是吃独食的人,洗过榛子之后她还递了一把给褚曦:给,这些榛子你拿去吃,填填肚子也没那么冷。
褚曦原本抱着手臂缩在一旁,闻言下意识伸手接了,摸到那湿淋淋的榛子才反应过来六七月份的时节,哪里有人随身带着榛子的?这树洞里有松鼠,闻斐刚才又一顿好找,这榛子的来历也就不言自明了。想想这东西是从松鼠窝里掏出来的,褚曦就没有勇气往嘴里送。
闻斐就比她糙多了,觉得坚果又没破壳,洗干净就行。再则错过晚饭的小将军确实饿了,于是树洞里很快就响起了她咬坚果的嘎嘣声,让人听了心情莫名复杂。
褚曦默默捧着那把榛子,许久都没有动,好一会儿才缓缓捡起一颗。
只是还没等褚曦突破心理障碍将这颗榛子送进嘴里,手上捧着的榛子就被人一把抓走了,接着一小把剥好的榛子又塞进了她手里:算了,看你也下不去口,这些都剥好了你就别嫌弃了。顿了顿又道:树洞里生不了火,晚饭也没有吃,你不垫垫肚子真要病倒了。
与褚曦想象的威严冷肃不同,眼前的闻斐有点絮叨,还十分热心。她捧着那把剥好的榛子,最终没有拂了对方的好意,捡了一颗送进嘴里。
风雨交加的夜里,和名义上的未婚夫躲在荒山野岭的树洞里避雨,吃着从松鼠窝里抢来的榛子这样的经历何止新奇,对褚曦而言根本是想也不曾想过的,却真实的发生在了当下。
她慢慢咀嚼,慢慢品尝,似乎尝到了一点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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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一夜时间过去了。
天微亮时,外间的雨还没有停。不过闻斐她们不能继续在树洞里待下去了,饥寒交迫不说,也怕错过了来寻的亲卫闻斐毫不怀疑自己的亲卫能够完成命令,除非水匪凿船,登船作战的话即便亲卫们之前被晕船折腾得不轻,收拾那些水匪也绝对是手到擒来。
至于凿船,昨夜的雨那般大,江水那般急,下水凿船跟找死也没什么区别
闻斐看了看树洞外渐明的天色,稍稍扭动脖子,活动了下筋骨。她动作不敢太大,因为身后还有个人靠在她背上睡着了,于是下意识不想惊动对方。
又过了一会儿,外间天色更亮了,闻斐见雨势还没有渐小的趋势,终于决定冒雨出去。她收回目光扭头向后望去,轻声喊道:姑娘,姑娘你醒醒,天亮了。
靠在她背上睡着的褚曦眉头紧拧,却并没有醒来,依旧闭目靠在闻斐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