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九层塔的第六层,老人是第六层的守层人,应琼和陈富贵是闯关者。两方本就处在对立位置,算敌人。
轻易相信敌人的话,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陈富贵的想法与应琼相似,他眼神坚定地看向老人,说:“去往九层塔的最高层,是我此时此刻全部的目的和行为动机。但凡阻碍这一个动机的实现,于我而言,都是障碍。”
“若你能看到未来,一定能看见我们登顶的场面。”
老人轻笑一声,“你倒是自信。不要说登顶,你能不能过我这关都未可知。”
“你这关,不是很好过吗?”
陈富贵顿了顿,道出第六层的真谛,“莫追忆过去,也不问未来,立足于当下。我说的对吗?”
他说对了。
老人心中大为撼动。
陈富贵接着说,“可你不要忘了,当下,是过去的积淀,是未来的铺垫。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跳脱过去和未来而单独存在的。如果你把”当下“仅仅过成了当下,挺可悲的。”
老人沉吟半晌,似是品味陈富贵话中意味。
倏尔,他展颜笑道:“我是预测到,活了几百万年,会被一个万岁不到的毛头小孩儿教育一番大道理。”
“曾经有个人,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我当时让他通过,现在也给你通过。”
老人偏头,看向陈富贵身后的应琼,招手道:“那个女娃娃,过来吧,到你了。”
应琼走过去,在与陈富贵擦身的时候,握了下陈富贵的肩膀。
“干得漂亮。”她传音给陈富贵。
陈富贵展颜一笑,似皎月清辉,入世出尘。
应琼一个趔趄,看呆了。
她果然是个颜狗。
老人清咳一声,示意应琼走快点儿。
他说:“方才陈富贵通关的办法,你不准再用。否则视为抄袭,我直接把你扔出九层塔。”
不用就不用。应琼很有志气。
坐在陈富贵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她朝老人眨了个眼:“我和富贵不一样,我巨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如果您都能告诉我,其实上不上第九层无所谓。”
倒是不按套路出牌。
老人问:“你想知道什么?”
应琼:“关于过去,我,是不是有个特别的身世?”
她父母不详,是荒芜老君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老人摇头。
“那未来,我能不能找到烈焰草?”
老人继续摇头。
“大荒中,有没有烈焰草?”
老人还是摇头。
应琼爆炸了。
“您是活了几百万年的波浪鼓吗?只会摇头。”
老人老神在在,“即便我点头,你也不会相信,不是吗?”
被戳穿了心思,应琼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泄了气。
“我确实不太信。你的朋友跟我说,大荒中确实有烈焰草,你却说没有。怎么,你们生活的不是同一个大荒吗?”
老人刻意忽略重点,说:“你说的‘朋友’是另外几层的守护者?他们都不是我的朋友。”
应琼也不强行拉回话题,而是顺着话设陷阱。
“你在这里没有朋友,那为什么要守护九层塔呢?”
“和别人打赌输了。在他回来之前,我要一直待在这儿。”
有机可乘。
应琼提议:“我也跟你打个赌。赌赢了,让我过这一层;赌输了,任你处置。”
提起打赌,狂热赌徒来了兴致,“想赌什么?”
应琼:“我赌,你要等的那个人不会回来了。”
老人一贯平静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涛骇浪,他语气凛冽道:“你凭什么认为他不会回来?”
“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赌的,不是吗?”应琼激将道:“你敢跟我赌吗?”
“赌!”论敢赌,老人自诩还没怕过谁。”我赌他一定会回来,回大荒,回九层塔!“
猎物进了陷阱,应琼狡黠一笑,“麻烦您让一让,你挡着我上第七层的路了。”